她原本是心如死灰了,渾渾噩噩地活著,可是何嬌嬌的加入又勾起了她對自由的向往。
她不想在這裡,跟著這些破舊的棉被一起腐爛。
她的人生就是這樣了嗎?像是一朵還沒綻放就在等待枯萎的花。
“彆說了。”譚琴抬起頭來說,“誰不想呢。”
何嬌嬌問:“這裡就沒有人出去過嗎?”
譚琴說:“我知道的,從這裡出去的,也隻有一個女的。”
何嬌嬌的眼神一動,“她是怎麼出去的?”
譚琴說:“因為,她生了一個兒子。孩子留下,她人出去了。”
她說到這裡,指了指一旁的石灰台子:“就是在那裡生的,是那個老男人接生的,當時她疼得要死,男人也不肯給她找醫生,還說什麼小貓小狗都是這麼生的,說他以前也接生過。她差一點就難產死掉了,最後臍帶還是我幫忙剪斷的。”
那時候她和齊可欣都在這裡,縮在角落裡,眼神惶恐,聽著嚴小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她虛弱極了,出了很多血,冷汗把所有的衣服和被褥都浸濕了,整個人像是落水後被撈出來一般。
隨後迎來一聲嬰兒的啼哭,命運對她進行宣判。
她很走運,是個兒子。
當時譚琴記得那個老男人發出了哈哈的笑聲,臉上的皺紋全都凸顯出來。
那一幕印在她的腦海裡,時隔許久,揮之不去。
在這裡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圈,生下的是女孩子,就會被弄死扔在下麵的井裡,男孩子會被抱出去養大。
“那她為什麼不報警?”何嬌嬌問。
如果那個女孩報了警,那麼地獄屋就不會存在了,她也不會被劫持了。
“她都自由了,就不會管我們了吧。”齊可欣說著,低下了頭,“人都是自私的……”
譚琴說:“孩子作為人質,他們覺得她已經被馴服,才會放心放走她。這也隻是我的猜測,也許他們更壞一些,把她殺了也說不定。”
這麼聽起來,出去更加無望了。
齊可欣又說:“我想回家。”她還在發燒,眼神都空洞了,兩隻手虛虛按在小腹上,一滴眼淚順著眼角往發髻裡淌,“可是我已經生不出孩子了……”
她也許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裡了。
譚琴說:“回家?彆做夢了。”她咧嘴笑了,“還不如乾脆死了算了,也是解脫了。”
何嬌嬌忽然擦了眼淚,抬起頭來,壓低了聲音道:“我有辦法回家。”她轉過頭問齊可欣,“你還可以開那扇門嗎?”
譚琴道:“這個門我也會開,但是倉庫的外麵加了三把鎖,那個男人就住在外麵,老東西也會隨時過來看著,我們根本出不去。”
“我那個辦法,要麼是生,要麼是死。”何嬌嬌舔了舔嘴唇,“你們想聽嗎?”
譚琴和齊可欣一時都沉默了。
過了片刻,齊可欣說:“我想。”
譚琴也說:“你說吧,大不了一起死。”
如果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何嬌嬌打開了自己的口袋,從鑰匙上取下一個小東西。
那是她有一段叛逆,和男生們學著抽煙買的,到最後她發現自己根本也不喜歡煙味,就掛在了鑰匙扣上,那個男人沒有想到她帶著這種東西,也就沒有搜身拿出去。
何嬌嬌劃了一下那個形狀怪怪的鑰匙扣,就在她的手心裡亮起了一小團火焰。
“這個東西叫做萬次火柴。”何嬌嬌小聲說,她低頭望著那小小的火苗,好像在看一團希望。
“他們不可能二十四個小時都盯著我們,我上次出去,發現上麵是個壽材品的倉庫,這些壽材品大部分都是用紙做成的,是易燃物。我們爬到上麵去,躲在門口,把裡麵的東西引燃,很快就會引來他們。如果他們開門救火,我們可能可以趁亂逃出去。”
說到這裡,她舔了一下有點乾裂的嘴唇,熄滅了火焰:“這隻是理想之中的情況,可是還有另外的情況,那就是我們三個人會被這場大火燒死。或者是我們逃出去了,又被抓住,他們惱羞成怒,把我們殺死。”
這是一場賭,賭注就是她們年輕的生命,賭贏了就是自由,賭輸了就是死亡。
三個人互相對視著,她們知道,這個方法值得一試。
何嬌嬌道:“這一次,你們還會把我再賣給那個男人嗎?”
她揚起了下巴,帶著點挑釁地問著另外兩個女人。
她知道,沒有她們的幫助,這個計劃是無法施行的。
齊可欣歎了口氣說:“能夠被燒死也許還要比一直囚禁在這裡強。”
譚琴笑著仰頭:“想想那些男人的東西都被燒掉了,他們會心痛萬分,我就很開心。我們即使死在這裡,大火也能夠永遠毀掉這一處地獄屋。”
她笑著看向眼前的兩個人,”這一次,我們說好了,誰也不許做叛徒,如果誰做了叛徒,那活該被其他的人殺死。就算是將來出去了,也會被天打五雷轟。”
齊可欣幽幽地說:“即使我們死了,警察和消防也會發現,這裡有屍骨,也許還會把他們繩之於法。”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她想要化成冤魂厲鬼,纏繞那些讓她們墜入地獄的人。
女孩們達成了一致。
何嬌嬌把手放在身前,齊可欣骷髏一般的手覆蓋了上來,最後譚琴也走過來,啪地一拍。
何嬌嬌說:“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等到晚上,我們就行動。”
寧願魚死網破,寧願玉石俱焚,她們也要爭取活下來,逃出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