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好燙啊(1 / 2)

59

一個陸縝視角下的、全新的世界,緩緩鋪展在眼前。

荒謬,怪誕,不可思議。

但楚殷知道這個世界的構成,所以明白,這一切,都能成立。

……宿命可真是在玩兒他們。

她心裡經年累月的怨氣終於能解開,可烏雲散開之後,一種和從前不一樣的難過從心底浮了上來。

她的慘,世界不會賠給她。

陸縝的慘,世界也一樣不會賠。

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兜兜轉轉,走了那麼一大圈回來,發現竟然還是隻有兩個傷痕累累的人可以懂得彼此。

這糟心的世界啊。

陸縝抬手捏了捏她的耳骨,然後指腹順著帶到她的後腦,穿過茶色的柔軟發絲,輕輕摸了摸:“彆難過。”

楚殷抬起眼。

眼底的紅還沒褪去,氤氳在眼尾,漂亮的桃花眼有些朦朧。

陸縝被她看著,心口開始發燙,又很想親親她的眼睛。

楚殷甩了甩腦袋,往後退了退:“我還沒完全原諒你呢啊。”

她覺得還有很多事沒說清楚,但情緒剛剛平靜下來,大腦很亂,一時想不清晰。

陸縝悄悄把人拉近回來,低聲解釋:“那年突然消失,是因為小叔開始動作了。”

楚殷一怔,一時忘了掙脫。

這是她當時介懷了很久的事。

“我那時……沒有防備,隻能亡羊補牢,但演技太爛。”陸縝自嘲地笑了一聲。

演不出不喜歡,陸麟淵暗中觀察了那麼久,也不會輕易上當。

“後來……帶你去見我母親,是希望你能和她聊幾句,得到一些……我無法解釋的信息。”

楚殷眨了眨眼——但是並沒有,她們隻聊了兩句天氣。她當時也隻覺得蘇毓敏安靜憂鬱。

這輩子的陸縝為了回憶起所有事情,去療養院找到了最後一把鑰匙。

那時候他站在蘇毓敏的床頭,耐心等了很久很久,才聽見自己的母親驚惶的低喃。

她說的是:“我很臟。”“不要靠近我。”“我不該活著。”“我是罪人……”

17歲的陸縝呆立當場。

然後才在痛擊當中驟然意識到,母親這麼多年的排斥抗拒,並不是對他。

而是因為對自己的厭惡。

麟淵對他伸出手,給了她最溫柔最貼心的愛,看她淪陷,然後開始長久的精神打壓和控製。蘇毓敏被徹底洗腦,害死丈夫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罪行,無法麵對兒子,也無法麵對自己,最終隻能任他擺布。

楚殷怔住了。

所以那天在病房外聽到陸麟淵對蘇毓敏說的話,竟然是這麼長久的折磨。陸麟淵這個狗東西簡直不配活著。

而他還妄圖把楚殷變成第二個蘇毓敏。

所以當年他披著風度翩翩的人皮,接近了楚殷兩次,當年的楚殷也的確對他印象很好。但陸麟淵剛剛走到第一步,陸家的奪權大戰就已經開始,他隻好加快步驟,打算先把楚殷關起來。

然後……有了後邊的一切。

陸縝下意識收緊了手,抱住懷裡的人。

楚殷好半天才回過神。雖然促使這一切悲劇發生的根源是的原劇情,但陸麟淵卻是劇情衍生出的那個萬惡的推手。

好在這一輩子塵埃落定,那狗東西也被沒收了最重要的作案工具。她劇本藝術家也不會讓他下半輩子好過的。

陸縝摸摸她的發頂,等她消化完這個信息,然後才繼續。

“我母親……並不是出身名門,被我父親娶進門之後,心態上處於劣勢,很不自信,但我發現得太晚。所以……”陸縝忽然淡淡一笑,“那時候喜歡逼著你學習。”

楚殷愣了愣。

陸縝沒有說完,可她忽然懂了他的意思。

17歲的楚殷張揚明媚,可也倔強自卑。

所以逼你學習,教你鋼琴,教你防身,希望你有足夠多的底氣和自信,不會被任何人從精神上打壓消磨,不會變成蘇毓敏那樣。

“你很好。”陸縝勾起唇角。

楚殷的眼睛眨了幾下,好半天之後才鼓了一邊腮幫子,彆彆扭扭地說:“我這輩子很努力好嗎……成績都是我自己努力考出來的。”

“我知道,”陸縝笑著勾勾她的臉頰,“所以……非常耀眼。”

……

病房安安靜靜,走廊也沒有人經過。

這一晚就像是單獨留給人釋懷過往的。

很久後,病房裡響起少女的聲音。

“陸縝,你抱夠沒。”

消化掉所有信息需要費點精力,等她理清楚回過神,才發現陸縝的姿勢很不對

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黑發就蹭在她的脖頸間,微微的癢。

楚殷連忙推他的腦袋:“你起來。”

“就抱一下。”

“好幾下了!”楚殷的手撐著他的胸口,開始掙動。

她總覺得自己還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眼下最關鍵的是和陸縝拉開距離。

狗男人被她治療得太好了,現在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手臂力量比她大得多。楚殷掙動幾下,居然沒掙開。

她瞪著眼:“我要打人了我告訴你——”

“彆動。”陸縝忽然開口,聲音有點啞。

楚殷:“憑什麼??我就動——”

陸縝壓住她,貼近楚殷的耳邊,說了幾個字。

楚殷的臉忽然就紅了。

幾秒後,病房裡響起一道尖叫。

“陸縝!你不要臉!!!”

楚殷飛快地跳出去,然後拎起一個枕頭砸到了陸縝臉上。

陸縝淡定地把枕頭拿下來,抱住,雙眸深黑,又透著一點無辜:“生理反應,克製不住。”

喜歡的人在懷裡,大麵積碰觸,陸縝對她的渴望是本能。

楚殷臉頰發燙,她遠離成年人的世界太久了,現在居然有點遭不住。

她原地轉了一圈,讓臉降溫,然後才指著床上的人:“我現在心裡隻有學習,誰阻礙我學習都不行。”

還有一個學期就高考了,雖然中間發生了這麼大的一件事,但楚殷的高考任務仍然是重中之重。

陸縝點點頭,笑道:“好。”

楚殷超級凶地警告她:“你再這樣小心我鯊了你。”

陸縝抬起手,擋住唇邊的笑意:“知道了。”

說完,楚殷重新戴上帽兜,最後瞪了他一眼,轉身往門口走。

手剛觸及門把,身後忽然傳來少年清冽的聲音。

“你去好好學習,我永遠在背後。”

陸縝看著她的背影,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事,就是你。”

-

陸家繼承人陸縝再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看上去健康且平靜,打破了之前風言風語的各種傳聞。

沒過多久之後,由陸老爺子親自主持的董事會議召開,會上全票通過,增補陸縝為新任董事,標誌著陸縝正式開始接手陸氏集團事務。

從此以後,

從大少爺變成了小陸總。

而陸麟淵案的審理還需要一定時間,雖然陸家也會受一些牽連,但陸老爺子經此一役,也是拿出了扼腕的氣度,勢必要把陸家這座巨人身上的潰爛傷口剜掉。

陸縝在一個雨天,去了陸麟淵收押的地方。

車子在監獄外停下,陸縝一身黑色的大衣,傘下麵色冷白,神情不喜不怒。

他走進會見室,在玻璃這側坐好,靜靜等待。

沒過多久,預警打開了對麵的房門,穿著囚服的陸麟淵緩緩走了出來。他那張原本保養得當的英俊麵容,短短幾天就蒼老了不少。

一見到陸縝,他就開始笑。

“哦,阿縝~不對,現在應該叫陸總了吧?”

陸縝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上輩子他也曾把陸麟淵送進監獄,但比現在晚了很多年,也艱難得多。

這輩子提前看到陸麟淵穿上囚服的樣子,陸縝心情十分平靜。

最重要的事情已經被他解決掉,現在看著陸麟淵,也不過是一個被劇情操控的角色罷了。

“還適應嗎?”陸縝麵無表情地問。

陸麟淵的表情僵了僵,對麵的人精致從容,而一麵玻璃之隔的自己,處境卻截然不同。這種鮮明的差異讓他陡然生出一股怨氣,視線陰冷下來。

“還行啊,我侄子親自送我來的地方,我當然喜歡了。”陸麟淵陰陽怪氣地說。

陸縝波瀾不驚:“喜歡就好,畢竟還要呆很久。”

陸麟淵的臉扭曲了一瞬,忽然笑道:“對了,楚殷那小姑娘還好吧?”

他忽然湊近了,貼著玻璃,緊緊盯著陸縝,小聲說:“說實話,她那麼漂亮,被燒壞了我也心疼——但阿縝,這都是你逼我的,所以是你害了她知道嗎。”

陸縝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然後才輕輕勾起唇角。

“她很好,渾身上下沒傷到一點。”

陸麟淵在獄中消息閉塞,聽見陸縝這麼說,眉梢神經質地跳了跳。

“但你惹到了不能惹的人。”陸縝說。

陸麟淵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不能惹的人?誰?你嗎?我親愛的阿縝,你未免太看得起自……”

陸縝笑著搖搖頭:“她。”

陸麟淵一愣。

他?什麼他?

陸縝背

後有人幫忙?是誰?

探視時間到了,警鈴“滴——”地響起。

陸麟淵猛地看向他:“是誰在幫你?!”

宋延川就算反水,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難道是哪個世家在暗中支持陸縝?陸麟淵天生心思陰暗,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很多種陰謀。

可陸縝隻是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兩輩子的敵人。

他曾經也想過,陸麟淵毀了他們的一生,作為報複,應該把一切加倍奉還。

可現在他忽然覺得沒有必要了。

她應該會給你安排好結局。

“接受命運吧,小叔。”說完,陸縝轉身離去。

這一次。

神明庇佑我,而審判你。

……

楚殷等了好久才終於從劇本上看到陸麟淵的劇情。

畢竟審理過程很漫長,陸家拿出了和警方真誠合作的態度,陸麟淵背後的料簡直挖都挖不完。

等陸麟淵的審判結果出來,高三生的短暫寒假都結束了。

陸麟淵被判無期徒刑,要在大牢裡呆一輩子。但楚殷覺得,他這種人,就算被投進監獄裡也不會悔過。

他對自己給彆人造成的精神和肉.體折磨,從來都沒有懺悔的心思。陸麟淵隻是覺得自己輸給了陸縝,但並不覺得自己錯了。

楚殷對著劇本嗬嗬兩聲。

一想到陸麟淵對陸縝母親做過的那些事,以及曾經試圖對她進行的操作,楚殷心裡就十分搓火。

不悔改是吧?沒關係,我來幫你悔改。

讓老變態也嘗嘗被折磨的滋味,才能由此及彼學會懺悔,洗心革麵從新做人啊!

阿門!殷的審判正在降臨!——

……

陸麟淵作為曾經的社會名流,和這幫囚犯比起來當然有足夠的優越感。

他雖然被判終生□□,但隻要手段到位,把牢房坐成酒店也不是沒可能。

但這裡的條件到底是太差了些,食堂澡堂都是公共的,而且都是基本的生活需求。陸麟淵在運作之下,托獄警給他把公共澡堂裡的廁所單獨給他用。

“喲——這不是大老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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