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心情五味陳雜, 她望著樓下,李若非身材挺拔, 站在不遠處, 距離太遠, 她看不清他現在臉上的表情, 視線往旁邊, 他身旁站著那個混血美少女蘇蕊。
她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 血一下子往頭上湧, 熱血沸騰, 肖之然狼狽地倒在旁邊, 氣喘籲籲,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沒有真實感,他本來是想把阮萌推開,沒想到神父護住她,從窗口摔了下去。
他殺人了!?怎麼辦!肖之然現在有些後怕, 表情驚惶。
阮萌一把揪起肖之然的衣領,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揚起手扇了他一巴掌,一巴掌不夠,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她深吸一口氣, 吼道:“你滿意了!?非要殺個人泄憤, 要是沈牧洵死了, 我也不會放過你!”
兩巴掌下來, 肖之然懵了。
當他回過神來時,眼神聚焦在阮萌焦急的背影上,他扯起嘴角陰森地笑了下,心情同樣複雜。
阮萌著急地往樓下跑,心跳聲如雷,她急得眼眶忍不住紅了,到了樓下,恰好遇到安蕾帶著保安過來,朱雨辰也陪在旁邊,目光穿過人群,她一眼就看到沈牧洵的身體,他靜靜地躺在地上,眼睛閉上了。
她不敢去動他。
保安通知了警察和救護車,警察先到了,施雨澤穿過人群,拉住阮萌的肩膀,“阮萌,清醒點!”
腦袋一片空白的阮萌總算回過神來,她深吸一口氣,對施雨澤說道:“肖之然在上麵的教室,他本來要傷害朱雨辰,神父過來幫忙,他為了保護我,不小心被肖之然推下來了。”
“知道了,我馬上上去控製住肖之然。”施雨澤和他的同事對視一眼,兩人往樓上跑。
“雨辰,你快出發去機場,不要讓這件事耽誤你的行程。”阮萌開口叮囑她。
驚魂未定的朱雨辰順從地點點頭,阮萌再轉向安蕾,“學姐,你在這裡向警察和學校的人說明情況,我陪神父去醫院。”
“好的,你放心吧。”安蕾神色嚴肅地點點頭。
救護人員到達後,將沈牧洵抬上擔架,阮萌主動要求上車,作為陪同人員一同前往醫院。
救護車經過林蔭道的時候,從小小的車窗玻璃中,她看見了李若非,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麵無表情,身旁的蘇蕊不斷晃著他的手臂。
她的手搭在他手臂上,這一幕刺激到了阮萌,她收回視線,看向臉色慘白的沈牧洵,幾縷黑發落在他額前,他呼吸微弱,她雙手合十,忍不住祈求上帝。
請不要帶走他,拜托,不要死啊。
到了醫院急診室,阮萌慌裡慌張地去辦手續交費,眼看著他被推進了搶救室。
施雨澤隨後趕了過來,給她做了筆錄,陪她等待結果。到這個時候,她反倒是冷靜得可怕,仔細描述著事情的發展,中間收到告彆微信,朱雨辰順利上飛機了。
她不由鬆一口氣。
抬起頭來,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們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說道:“哪位是沈牧洵的家屬?”
“我是。”阮萌趕緊迎了上去。
“病人沒什麼大礙。”
她放下心來,然而伴隨著醫生的話,一顆心又提了上去。
“隻是他大腦受損,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吧。”醫生說完這句話,大步往前走了。
阮萌完全懵了,什麼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也就是說一天,兩天,一周,一個月,一年或者是更久,都有可能,也有可能,他永遠醒不過來了。
護士們將擔架推了出來,把人送到了ICU特護病房,阮萌沒有消毒,不能進去看望他,隻能隔著一扇玻璃窗看他。
英俊蒼白的男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一樣,沒人會將他和植物人聯係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她雙眼無神,喃喃道。
施雨澤安慰地握著她的肩膀,他安撫道:“你也沒想過會出這樣的事情,冷靜點,這不是你的錯!”
“都怪肖之然!”阮萌憤怒地說道。“他媽媽吃人的那一刻就該想到自己死的那天!用那種邪術永葆青春,能不遭報應嗎,他偏偏不依不饒,害無辜的人受傷!”
肖之然闖了禍,來收拾爛攤子的永遠是肖恩慈,他歉意地說道:“抱歉,我沒想到他這麼不冷靜,神父的醫藥費由我這邊來承擔,務必會請世界上最好的治療團隊來治好他。”
她氣得渾身發抖,施雨澤趕緊抱住她,以免她衝動做傻事。
肖恩慈離開後,阮萌好不容易鎮定下來,隻不過氣得手發抖,頭也疼,腦子裡像是有根神經在一跳一跳,頭痛欲裂,施雨澤忙叫護士過來看看她。
“怒火攻心,她需要靜養。”護士給她開了藥,安排了間病房。
阮萌吃了藥很快昏昏欲睡,昏睡之前,她忽然想到,要是李若非那個時候能救沈牧洵,哪怕隻是搭一把手,也不會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而且到了現在,李若非都沒有出現在醫院,他到底是有多恨他。
她迷迷糊糊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眼皮很重,頭依舊很痛,她費勁地睜開眼,側頭看到的是守在旁邊的施雨澤。
他驚喜地說道:“你醒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什麼時候?”
阮萌想要開口說話,聲音發不出來,施雨澤忙倒了杯水給她喝,乾渴的喉嚨經過濕潤之後,總算能說話了,她沙啞道:“若非呢。”
陪在身旁的竟然是警察先生,而不是她的男朋友。
“他啊。”施雨澤心虛地說道。“他過來看了一下,先是看了沈牧洵,又看了你,現在有事出去了。”
憑借女人的直覺,阮萌覺得他在撒謊,她懶得追問了,起床去看了沈牧洵,他依舊處於昏迷中,頭上綁著厚厚的紗布。
到了晚上,阮萌的情況好多了,她儘量不去思考事情,讓大腦放空,病房外傳來爭吵聲,她依稀聽到肖之然的聲音。
施雨澤攔住他,沒什麼好臉色,“她不想看見你,你害得神父受傷昏迷,把她弄得怒火攻心,你現在進去,她又發怒了怎麼辦?體諒下生病的人吧。”
“你誰啊?”肖之然推了一把他,“要攔我,也該是她的正牌男友,你有什麼資格攔我?”
“我是警察,保護公民是我的責任。”施雨澤嚴肅地開口。
肖之然恨恨地瞪著他,隨後轉身離開。
外麵的動靜小了,護士來查房,給阮萌吃了藥,她再次昏睡過去,天蒙蒙亮時,她醒過來,這次感覺好多了,頭不再痛了。
打開手機,安蕾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她在回朋友微信的時候,微博跳出一條提示,微博頭條是混血美少女蘇蕊公開戀情,她被拍到在學校拍戲時和一個大帥哥同進同出。
阮萌看到這個名字就心煩,她直接往上滑了下,沒想到點了進去,微博上的九張照片中都有一個男人的背影,男人有著顯眼的銀發。
刹那間,一股冰涼從頭竄到腳。
她想起來,她生病這兩天,李若非都沒有露麵,施雨澤撒謊說他是在她睡著的時候來看望她的,阮萌諷刺地笑了下。
阮萌辦了出院手續,離開醫院前,她隔著玻璃窗看了下沈牧洵,他依舊沉睡著,轉身時,她碰到了神父和修女們,他們在病房外做了禱告,祈禱他早日醒來。
她回到彆墅,沒見到李若非,他該不會又在她的學校吧?
彆墅的門鈴響了下,阮萌走下樓,打開門一看是肖之然,她厭惡道:“你來做什麼?”
她說著,要將門關上。
肖之然強硬地推開門,他惡劣地說道:“你以為你同學去了美國,我就拿她沒辦法了,美國可是一直發生校園槍擊案。”
“你有病是不是!”一聽他的威脅,阮萌索性把門打開,“你媽媽的事情根本就是意外,報應,隨便你怎麼想,和旁人有什麼關係!你不要再來糾纏不休了!”
“我糾纏?”肖之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怒道:“我媽是無辜的!”
“你媽媽才不無辜!”
兩人吵了起來,有人拉過肖之然的肩膀,直接給了他一拳,阮萌一看,是施雨澤。
肖之然手撐著地,他伸手擦掉唇邊的血跡,看看施雨澤,再看看阮萌,“我小看你了,你這女人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挺大的,連神父都為了保護你摔下樓,現在又蹦出來個警察,你可真厲害。你是不是給他們下|降|頭,讓他們對你死心塌地,還是說用肉體……”戲謔下流的視線遊移在阮萌的身體上。
女性對這種視線特彆敏感,阮萌渾身不自在。
“你神經病!思想齷齪!”她氣地拿起手邊的抱枕砸他。
施雨澤同樣氣憤,他冷聲道:“我是來保護她的,沒有任何曖昧關係,注意下你的措辭!”
“沒有曖昧?”肖之然諷刺地說了句,他忽然看到門口的男人,聲音戛然而止。
李若非一臉淡漠地站在門口,他淡淡地說道:“鬨夠了沒有,請你離開。”
肖之然眼中流露出興奮的情緒,他殘忍地說道:“李若非,小心你女朋友給你戴綠帽,她不知道和多少個男人糾纏不清了!”
越說越離譜了,阮萌舉起花瓶砸他,肖之然趕緊閃開,腳邊是花瓶碎片,他往門外退,“真是個暴力的女人,你們這些男人怎麼忍受她的,還是她在床上特彆野。”
“你胡說什麼!你這個賤人!啊啊啊!”阮萌發出尖叫聲,被人蕩|婦|羞|辱,她還能冷靜下來才有鬼了。
“冷靜點!”施雨澤對此感到頭疼,女人發起火來真不是蓋的,他接收到李若非的眼神,經過他時,對他好聲好氣地說道:“好好哄哄你的女朋友,她生病兩天你都沒有露麵,她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是生氣的。再加上肖之然嘴裡吐不出象牙,她……”
李若非冷淡地關上大門,將他隔在門外,碰了一鼻子灰的施雨澤摸了摸鼻子,轉身回到車上。
阮萌氣呼呼地跑到自己房間,她趴在床上,一個人生著悶氣,過了很久,李若非都沒有來找她。
她心裡湧起失望的情緒,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就算再過分,他也會照顧她的情緒。
他怎麼忽然變了,難道說……她的心頭浮起一個可怕的猜想。
蒙頭捶床發泄了一會,阮萌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她打開門,來到他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門從裡打開了,李若非站著,離她一段距離,他垂下眼眸,俊美的臉一半藏在陰影中,淡淡地問她:“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