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養丞 寧遠 14118 字 3個月前

石如琢這一招下去路子甚野,在場的沒一個人能反應來,呂瀾心就已經見了血。

鮮紅的血很快將呂瀾心的半張臉鋪滿,葛尋晴和白二娘兩人握著彼此的手,呼吸都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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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可是四品大員呂簡唯一的女兒,本身也是朝中重臣,石如琢居然說砸就砸,還將對方砸破了腦袋!

如此一來,隻怕會惹上大事!

呂瀾心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摸到一片溫熱又粘稠的事物,攤開在眼前一看,如她所料,是鮮紅的血。

呂瀾心看到自己的血時並沒有慌張,反而詭異地笑了起來,看向石如琢:

“這位小妹妹身手不錯啊。你叫什麼名字?”

童少懸聽她這麼問,立即擋在石如琢身前:

“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和呂監丞兩人個的事,與她無關。”

上回隻不過因為驚嚇到了縣令就被打了二十大板,如今眼見這位京中要臣被敲破了腦袋,童少懸明白此事恐怕更加嚴重,不會是打幾板子就能了事的。

石如琢行事的確衝動,但也是因為看到這呂瀾心意圖不軌,想要保護她才出手,童少懸怎麼可能放任呂瀾心針對石如琢?

此事非同小可,童少懸心裡不驚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可能逃避責任。

無論呂瀾心要如何處置,童少懸下定了決心一個人扛,不讓她的同窗和家人被牽連。

“哦?之前對我避之不及,如今卻急著和我攀關係,是咱們兩人的事啊,這話可真是動聽。”

血流到眼睛裡,呂瀾心用隨身攜帶的手絹隨意將血抹去,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娘沒回來,便放鬆下來,耐心又有滋有味地戲弄這群鄉下小娘子。

呂瀾心目光透過童少懸的肩膀,往她身後看去,對著石如琢說:

“怎麼了,剛才砸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嘛,怎麼這會兒又躲在彆人身後了?你叫什麼?把你的名字報上來,讓我聽一聽平生第一次敢砸我腦袋的人到底姓誰名誰。我或許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

“呂監丞!”童少懸提高了聲音道,“據我所知,大蒼律法之中沒一條寫明朝中之臣可以私下決定百姓生死,就算冒犯命官也需斷案之後方可定罪。呂監丞這般口出惡言,不怕被訴威嚇之罪嗎?”

沒想到這個童家妹妹臉色發白,卻還敢和她辯罪,挺有膽識。

不過呂瀾心對她身後全程沒有放下沾血的石頭,眼裡藏著戾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再上來給她一記的人更有興致。

石如琢迎著她的雙眼道:“我姓石,名如琢。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砸了你的腦袋你衝我來便是。如你這般輕薄無恥之人,我砸一個便是為民除害,有何所懼?若是因為護民為民、伸張正義之事,最後落得身首異處,也隻能說明大蒼法典猶如狗屁。”

葛尋晴和白二娘聽得更是心驚膽戰,這石如琢實在是太猛了,不愧是六嫂的女兒,不僅砸了京官,還敢當眾對大蒼法典評頭論足……

幸好這兒隻有她們幾個,若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石如琢的腦袋恐怕是真要搬家。

呂瀾心樂嗬嗬地聽她所言,忽然問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問題:

“你叫石如琢,小字為何?”

“……”

方才還氣勢洶洶絕不退讓的石如琢沉默了。

劍拔弩張之際突然問人私密的小字……這是什麼行為?

果然是厚顏無恥的浮浪之人。

石如琢冷冰冰地說:“我為何要告訴你?”

呂瀾心眯著眼笑:“你現在不說的話,他日被我逼著說出來時,可彆哭噢。”

石如琢:“……”

聽見不遠處傳來呂簡的聲音,呂瀾心往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說:“如琢啊,今天你可是真走運,讓我破了相也可以安然無事。不過這筆賬我遲早會討回來的,你可彆放鬆警惕。”

最後,呂瀾心留下一句讓她們毛骨悚然的話:

“咱們過幾日夙縣見吧。”

……

擔心受怕了好幾日,呂瀾心並沒有再來找麻煩,整個書院無論是同窗還是先生們,也都沒人提及此事,仿佛除了她們沒人知曉這件事。

不過呂瀾心腦門上多了一處可怕的傷口,倒是被人紛紛議論。

“這個呂監丞長得這般美,居然傷在了額頭,以後隻怕是要留疤的。”

“太可惜了吧……也不知道為何而傷,看上去傷口新鮮,應當是最近才傷的。”

“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堅持與咱們分享應考之事和朝中趣聞,溫柔平易近人又年輕有為,世上怎會有這般奇女子。”

“怎麼了你,春心蕩漾的。”

“哎呀你說什麼呢!你才春心蕩漾呢!”

“據說呂監丞還未成親呢,看她成日跟小娘子們在一塊兒,說不定喜歡的也是女子,你可能真的有機會噢。”

“不許胡說!再胡說打死你!”

……

童少懸她們聽到同窗們的議論,也不知道是呂瀾心太會偽裝,還是同窗們太單純,居然會被這等衣冠禽獸蠱惑。

呂瀾心沒找她們的麻煩,甚至還送了些好酒好肉過來,點名要給石如琢。

石如琢沒收,全都讓人送回去了。

被拒之後呂瀾心也沒再過來生事,在某夜書院於雲遙山山腳舉辦賽詩會時,呂瀾心硬是坐到了石如琢身邊,沒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隻故作體貼地幫石如琢遞了一杯酒。

“我不喝酒。”石如琢卻不領情。

呂瀾心也沒再說話,那杯酒自己喝了。

她就像是忘記了自己曾經撂下過狠話,於一群女學生之中開心暢談,吟詩作對,時不時能拋出幾句絕讚佳句,引來一片叫好之聲。

整個書院除了童少懸她們四個人臉上陰雲密布,其他人都熱鬨歡欣。

呂瀾心的反常舉動讓人不解,但是她揚言要去夙縣這件事卻如同陰雲一般,浮在童少懸她們的心頭。

又過了幾日,書院一行人打算啟程回夙縣的時候,石如琢過來跟童少懸她們說:

“不用再擔心呂瀾心的事了,已經解決了。”

“什麼?解決了?怎麼解決的?”葛尋晴嚇了一跳,忙拉住石如琢,上上下下地觀察她,“你沒事吧?那個禽獸沒對你做什麼吧?”

見童少懸也正關心地看著自己,石如琢笑笑說:

“沒什麼,隻是我認真和她談了一下,也向她誠懇道歉了,願意賠償她湯藥問診的錢。她……也不算是斤斤計較的人,就原諒我了。”

“這麼簡單嗎?”葛尋晴不太相信,“我怎麼看都覺得她像是個資深老流氓,居然這麼輕易就妥協了?”

童少懸也覺得這件事情挺蹊蹺的,認真地對石如琢說:

“這位呂監丞我在博陵的時候就與她有些過結,你千萬不要往自己身上胡亂攬責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白二娘也在勸她:“像她這種京官,估計咱們縣令都要費心思巴結。你要是一個人將這件事情扛下來的話,隻怕以後日子不好過。咱們也算是朋友了吧,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多幾個腦子一塊協商的話,必定能商量出更好的對策,你千萬彆一個人悶在心裡。”

石如琢搖了搖頭,將下巴搭在並攏的膝蓋上,笑道:

“真的沒事了,你們相信我好吧。”

她既然堅持這麼說,童少懸她們隻能將信將疑地閉了嘴,可是童少懸還是不太放心,交代石如琢說:

“如果你受了呂瀾心的威脅,一定要跟我說,不然的話我會愧疚一輩子。”

“哎呀,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就是敲了一下腦袋的事情罷了,那個呂瀾心似乎就是喜歡捉弄人,也沒真的計較。放心好啦。”

聽到石如琢都為呂瀾心說話了,葛尋晴嘿嘿地笑了起來說:

“彆看咱們石如琢平時傻裡傻氣愣頭愣腦的,關鍵時刻特彆可靠又能乾。”

白二娘瞪了她一眼,實在嫌棄她的木魚腦袋,問石如琢說:“那個呂瀾心還會去夙縣嗎?”

“不去了。”石如琢說,“我把她要的錢賠給她,又向她道歉之後,特意問過她,她跟我說不去夙縣了。畢竟她隻是利用假期回來,假期結束她也得回京中當差,哪有這個閒工夫真跟咱們回夙縣啊?之前那麼說也不過是嚇咱們而已。”

聽石如琢能說得這般詳細又拍著胸脯保證,白二娘也有些信了。

童少懸問她:“你私下自己去找了呂瀾心?”

“隻是無意間碰到而已。”石如琢沒有看著童少懸的眼睛,而是對葛尋晴說,

“仰光,之前你帶的點心還有剩嗎?我肚子好餓,能不能分我一些?”

“你要吃美食的話,可得向長思要,她那邊才是一堆好吃的。”

童少懸將最後一盒食盒拿了出來,還想再問石如琢一些事情,可是看得出來,石如琢閉口不談,完全沒有想要跟她說清楚的意思,繼續問下去恐怕她也不會說,隻好暫時作罷了。

又過了一日,總算是要真正啟程回家,童少懸全程都在觀察呂瀾心是否有跟著去夙縣的打算,不過並沒有找到她。

反而遇到了呂簡。

呂簡主動將呂府在博陵的地址給了她,一再交代兩年之後到了博陵一定來尋她。

“隻要長思來訪,我任何時候都有空。”

呂簡對童少懸是發自內心的照顧,童少懸心裡惦記著呂瀾心再生事,便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跟呂簡說了。

呂簡一聽,氣得雙手發抖:“我就說她腦袋上的傷從何而來,原來是自己作孽被人教訓!慚愧啊慚愧。

“我這女兒,的確是被我和我夫人慣壞了。不怕長思笑話,我和我夫人便是得了長孫先生贈予的生子秘法,經過數年的苦熬,曆經千辛萬苦才生下了她。我夫人對她百般寵愛向來舍不得責罰,這孽子便仗著家人的疼愛,自小就喜歡四處惹事生非!沒想到居然對長思你……哎!此事長思大可放心,她最是喜歡嘴上嚇唬人,不敢真的胡作非為,更不可能枉顧法令胡亂發難。此事我會好好教訓教訓她,改日便讓她登門謝罪!”

童少懸趕緊說:“呂姨姨言重了,倒是不用上門謝罪,我隻是擔心我那同窗有什麼把柄被拿捏著,隻盼著姨姨能夠勸勸呂姐姐,不要為難我同窗。”

“呂姨姨”這個稱呼是呂簡讓童少懸這麼叫的,童少懸沒有彆的要求,隻希望呂瀾心一輩子彆出現在夙縣便好,登門謝罪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她可不想再見到呂瀾心。

呂簡一口應下來,童少懸安心了不少。

回程的路上童少懸一直在觀察,確定除了她們書院的人之外沒有其他可疑馬車尾隨,一顆心也算是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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