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1 / 2)

養丞 寧遠 11522 字 3個月前

楊氏回到唐府的時候,氣得頭痛欲裂。

查叔和唐序明的小兒子唐祖耀剛剛回府, 唐祖耀手裡抱著一個小陶罐, 說說笑笑地走進前廳。

看到楊氏坐在這兒, 對她隨意行了個禮就要走。

“祖耀。”楊氏沉著聲兒喚了他一聲,“你這是從哪兒回來。”

唐祖耀回頭, 把懷裡的陶罐抱得更緊:“我,就去和友人聚了聚。”

“你拿著什麼?”

“就是,友人送的禮物。”

“拿過來我看看。”

唐祖耀看了查叔一眼, 查叔也沒說話,他隻好將陶罐呈給了祖母。

楊氏看都沒看,接過陶罐之後往地上用力一砸!

陶罐摔了個稀碎, 裡麵的蟋蟀還沒蹦躂起來,楊氏一腳碾了上去,直接將它踩死!

唐祖耀大叫一聲:“哎呀——我的長勝將軍!阿婆你做什麼!長勝將軍可是我用一百兩銀子請回來的!”

楊氏操起拐棍狠狠地揮在唐祖耀的身上:“長勝將軍?!一百兩銀子?!你多大年紀了?彆人在乾什麼?你在乾什麼?整天除了鬥蟋蟀還能乾點兒正事不能!?你阿耶被歹人抓去,你一點都不擔心?啊?還成天玩玩玩!怎麼養出你這個不肖子!養出你這個廢物!”

唐祖耀被罵得眼淚花直掉, 捧著他長勝將軍的屍體跑走了。

楊氏捂著心口癱倒在胡椅上, 唐玲琅聽到動靜,讓婢女去倒些養心的桂圓紅棗湯過來。

唐玲琅上來安撫楊氏:“阿婆, 你彆生祖耀的氣了, 祖耀年紀還小, 不懂事……”

楊氏一邊叫一邊用拐杖杵地:“他都十五了!還不懂事?!唐見微那小賤蹄子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名滿博陵!他呢?!自己阿耶生死不明,他卻一點都不著急!到底是誰生的!誰教的!”

唐玲琅和唐祖耀的母親龐氏本來端了茶水過來, 要給楊氏消消火。

沒想到一番好心還沒來得及獻上, 就聽到楊氏在罵自己不會生不會教, 氣得將茶水往身邊的婢女手上一放,走了。

唐玲琅勸了楊氏許久,也不嫌煩,就坐在這兒陪著她,聽她念叨聽她發泄,聽她說今天去找唐見微所遇到的事情。

唐玲琅:“這唐見微真不是個東西,早知道在她生下來的時候就該直接把她掐死,哪有後來這麼多混賬事!”

楊氏罵久了,也沒勁兒了,對唐玲琅說:“還是你貼心。這兩年你也成熟了不少,可是現在那唐見微回來了,你要記得,不要跟她硬碰硬。唐見微狡猾得很,手段又多,而且身後還有長公主,甚至是長孫氏在幫襯,不好對付。”

唐玲琅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那阿婆,我阿耶可怎麼辦啊……隆泰那幫人窮凶極惡,阿耶落在他們手裡,我怕他會吃虧!要不然……要不然我去找潘叔叔,看他有沒有辦法將阿耶撈出來!”

唐玲琅所說的潘叔叔,也是金吾衛的旅帥之一,潘正。

楊氏搖了搖頭:“沒用的,姓曹的不賣潘正麵子。哎,可惜他姓潘,若是他姓衛的話,可就完全不同了……”

唐玲琅和她一塊兒陷入了沉默。

楊氏想了想:“我隻能去問各個親戚借一些,將最後的幾家鋪子和田都賣出去,湊一湊出來看看能不能將他撈回來。還有,你去跟你阿娘說,讓她也想辦法,那些嫁妝什麼的能賣的就都賣了,錢財是身外之物,金山銀山也抵不過你阿耶一條命啊!”

唐玲琅正要走,小廝抱著一個小木盒跑了進來。

說剛才有個郎君留下這個小木盒,說是送給主母的。

楊氏狐疑地看向那木盒,唐玲琅接了過來,楊氏點了點頭,她將那木盒慢慢啟開。

待她看清木盒裡裝著的事物時,大叫一聲,木盒“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裡麵滾出一隻血淋淋的耳朵!

楊氏的臉色驚變,唐玲琅更是嚇得渾身發軟。

將木盒子送過來的小廝是常年跟著唐序明的,唐序明的左耳上有一個缺口,是以前被狗咬留下的傷疤。

這個耳朵上……也有相同的缺口。

小廝聲音發著抖:“這,這是二爺的耳朵……”

楊氏幾乎昏厥在椅子上,唐玲琅趕緊扶住她,以免她摔傷。

楊氏緩了半天悠悠地醒過來,看著屋梁,嘴角發顫,說話的聲音也沒了魂似的有氣無力:

“這是他們在警告,讓我們快些帶錢去贖人。可是,十萬兩啊……就算是賣鋪子質田地,也得一段時日。這麼短的時間裡,讓我上哪兒去弄十萬兩這麼多的銀子!這是要逼死我呀!”

楊氏哭了半天,想到唐見微的話。——

“將唐府賣了,不就有錢了。”

的確,唐府位於崇文坊,這可是整個博陵最炙手可熱的地段。

不僅緊鄰東西二市,也是許多達官顯貴最向往的地方。

崇文坊的宅子金貴,左鄰右舍全都是當今朝野紅人,博陵世族之中不少人以家住崇文坊為榮。

崇文坊有自己的圈子,不是有錢便能進來的。

唐府極大,東西南北四個院子,加上數十間的廂房,更不用說花園、樓閣、水榭……一樣不落。

當年這都是唐士瞻親自請了江南園林造景的高人,專門來府中精心打造的。

說唐府市值十萬兩,隻怕都少了。

可是……

崇文坊唐府那是身份的象征,楊氏好不容易才將唐府握在手中,讓她賣唐府,比割肉還痛!

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呢……

就像她一直掛在嘴邊所說的,無論是錢財還是宅子那都是死物,比不上一條鮮活的人命。

隻能這麼做了。

.

康樂坊,長公主府。

近日天氣變化,衛慈生了病,發熱咳嗽,胃口不太好。

陶挽之一直服侍左右,幫她燉藥、熬湯,想吃什麼便做給她吃,一步都沒離開承平府。

陶家的家奴還來找了幾回,陶挽之將他們又都遣走了,繼續留在承平府,專心照顧衛慈。

衛慈在沉睡了大半日之後,總算睜開了眼睛。

臥房內燃著的,是她最喜歡的桃木香薰,其中雜糅了一些龍炎木獨特的木質氣息,也是衛慈頗為鐘意的味道。

這香薰不是外麵買來的,而是出自陶挽之的巧手打造,隻此一家。

陶挽之總是能記下衛慈喜歡的所有食物、氣味、顏色……

此時陶挽之正坐在軟塌邊的矮案前,單手支著腦袋,睡得很淺。

衛慈輕輕一動,她就醒了。

“殿下,感覺怎麼樣了?有好些嗎?”

陶挽之聲音輕柔且帶著關切,很快跪坐到軟塌前說,“我探一探殿下的溫度。”

衛慈緩緩眨了眨眼睛,算是允許。

陶挽之靠近過來,用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感覺溫度下去了一些。

“喉嚨還疼嗎?”陶挽之垂著眉眼,輕輕蹙起的眉心裡滿是擔憂的情緒,“若是疼的話,不用開口回答我,點點頭便是。”

衛慈閉上眼說:“不疼了。”

陶挽之笑道:“那就好。看來那副藥還是管用的。”

“你昨夜沒睡?”

被問及此事,陶挽之眨了眨發酸的眼睛:“不礙事,我也不困。”

“你如何不上軟塌來,非要坐在地上,硬得要命。”

陶挽之溫柔地笑道:“不是怕驚擾到殿下歇息麼。你這幾日喉痛又咳嗽,睡不安穩。好不容易睡著了,我上來將你吵醒了該如何是好?”

衛慈眼睛未睜開,抬起一隻手臂,示意陶挽之到她的懷裡來。

陶挽之見她如此舉動,微微一愣,隨後很快將外麵的披肩脫了。

她知道衛慈喜歡從身後抱著她,陶挽之便用背對著衛慈,嵌入衛慈的懷裡。

衛慈嗅著陶挽之身上的熟悉的香味,環著她的腰,給她一個很舒服的姿勢,隨後道:

“睡一會兒。”

陶挽之被衛慈抱著,燥熱了半天,才將心緒壓了下去。

也是熬得太久,這會兒落入舒服的懷抱,放空了思緒,很快也進入了睡夢之中。

這一覺竟睡到了第二日晨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