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 168 章(1 / 2)

養丞 寧遠 9525 字 3個月前

自從葛尋晴她們一行人搬入了童府,童少懸每日也不必往外跑,在家裡就可以與同窗們一同讀書,倒是省事了很多,也更能集中注意力。

每每讀書讀得累時,還能立即吃到唐見微做的美食。幾天下來葛尋晴都胖了一圈,石如琢和白二娘原本那瘦瘦的小臉也都漸漸紅潤飽滿。

雖然唐見微和童少懸都說,家裡的空房間那麼多,人少顯得太空曠,到了晚上還有點怕。同窗小友們住過來多了人氣兒,熱鬨,而且吃飯不過就是添雙筷子的事情,一點都不麻煩。

可主人熱情又大方,她們可不能就理所當然地好吃懶做,占人便宜。

讀書之餘,她們仨眼裡都有活兒,童府上下的事,無論是雜事還是運貨,她們隻要看到了一定會搭把手。

路繁都到唐見微這邊來說了:“那三個孩子都是文弱書生,沒力氣還非要搬重物,我怕她們一個不小心閃到腰的話,耽誤應考可就不得了了。阿慎你去跟小娘子們說一句彆逞強了。”

唐見微都能想象到那三個小弱雞非要乾活,結果累了個麵紅耳赤的樣子。

唐見微笑著跟路繁說:“沒事,大嫂你不用將她們當做外人,那都是阿念最肝膽的姐妹。她們想乾活兒就讓她們乾,每天坐在那邊讀書身子都要僵了,讓她們活動活動也是好事。回頭她們要再來幫忙的話,讓她們做一些輕鬆的活就行。”

原本偌大的宅子因為多了三位好友,很快熱鬨了起來。

肆作台爭霸一事,童少懸也是聽她們說的。

石如琢時常出門與岑五娘、朱六娘她們見麵,被她們帶去肆作台湊了幾回熱鬨,回來便和童少懸她們說了此事。

她們在夙縣的時候就常在夙縣的肆作台上創作,到了博陵豈能錯過?

同時也非常想見識一下全大蒼最大的肆作台的爭鋒有多熱鬨。

去圍觀了幾次,許多歪理邪說和裝腔作勢可真是讓人不服氣。

童少懸便按捺不住,奮筆疾書,將自己的反駁之作貼到最想要駁斥的文章旁邊。

都說文人相輕,這肆作台的爭鋒倒不是相不相輕的事兒,而是一展才華、揚名立萬的絕佳場合。

即便暫時行卷無門,找不到大儒推舉,若是能在肆作台上大放異彩,很有可能會得到名仕的賞識,主動登門結交,幫其推舉。

以往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肆作台一方麵為城市牆麵的整潔貢獻了不可小覷的力量,另一方麵,世家玩弄舉子的惡劣習氣越演越烈的情況下,肆作台也算是中樞留給寒門的另一把開啟上層階級大門的金鑰匙。

童少懸和石如琢的文章在西市的肆作台大放異彩。

童少懸的文章錦繡正氣,石如琢的文章犀利甚至有點劍走偏鋒。

大多數人都十分欣賞童少懸的文采和宏大的全局觀,看得出來她讀過許多書,思路也萬分清奇。

而石如琢文章一旦看懂了,喜歡的人會非常非常喜歡。

很多人都想見識一下這位“石攻玉”到底是何等的淩厲人,見到她本人出現時,不免震驚——

這白軟的小娘子就是石攻玉?和她文章的反差怎麼這麼大呢?

今日童少懸她們再次來到肆作台,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在大聲朗讀昨日童少懸貼在這兒的《容物》。

白二娘道:“不用多說,今日依舊是長思的文章最引人注目。”

葛尋晴來肆作台參觀這些日子,備受打擊,看貼在這兒的文章一帖比一帖厲害,有些被人追捧的她甚至都看不懂寫的啥玩意……

葛尋晴:“我覺得我還是考明經科好了……起碼能混個一官半職,也不至於回頭落榜給我耶娘丟人。瞧瞧啊,準備考進士科的都是什麼怪物!”

葛尋晴的話,讓白二娘心裡也有些想法。

作為白鹿書院的舉子到博陵應考,當時還自我感覺有些良好,想著雖然進士科取士人數極少,但說不定,削尖了腦袋拚一拚還是有希望的。

可是真的到了博陵,在肆作台這邊見識了之後,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這兒可是彙聚了所有大蒼能人的地方。

進士科更是能者中的最強者才能考取的。

白二娘自認未必能有這本事,若是看不清自身才能的話,很有可能會像朱六娘她們一樣,年近三十甚至四十,依舊飄蕩在博陵,靠打些零工,或者是家裡救濟,就這樣不知道目的地在何處,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成功,一直耗下去。

若是改考明經科的話,即便往後官途走得比較慢,也無法登頂,但對白二娘而言,有官職和穩定的俸祿也就足夠了。

她並沒有童少懸想要成為丞相,治理國家匡扶社稷的龐大野心。

她隻希望能夠讓已經漸漸老去的耶娘,下半輩子能倚仗著她過得更好一些。

要是能夠在博陵安家的話,那就是喜事中的喜事,她這一輩子也就沒有彆的盼頭了。

可是要是連努力都沒有努力過的話,白二娘又有一些不甘心。

萬一呢?萬一我真的考上進士了呢?那可不是被自己目光短淺耽誤了嗎?

白二娘在這邊做思想鬥爭,卻見一男子站在了肆作台前,指著童少懸的《容物》說:

“今日有哪位雅士能夠將這篇文章駁倒,賞銀一千兩!”

那男子聲調偏細,偏偏聲音卻很大,這一聲喊出來,彆說是肆作台這邊的人,在西市大門口進進出出的路人也全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一千兩賞銀,可真是一個天文數字。夠這些窮學生在博陵生活許多年了。

雖說這人口氣不小,且看上去有些無禮,但因為賞金實在太誘人,讓聞者全都低低地驚歎了一聲。

有人忍不住問道:“一千兩,你說的可是真的?沒蒙人嗎?”

那男子身上穿著一身精致的暗紋長衫,腰間配著一個錦囊,看上去就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廝。

那男人對著疑問的人笑了笑,從懷裡抽出幾張銀票,鋪在肆作台前專門用來寫作的台麵上。

眾人一看,的確是一千兩整!

葛尋晴在一旁,瞧這人行徑古怪似乎刻意來找麻煩的,轉頭問童少懸說:

“這是誰啊?你最近可是結了什麼仇人?刻意給你找難堪的嗎?”

童少懸搖了搖頭,盯著那個小廝。

要說最近有所交鋒的,除了瀾宛之外,便是楊氏她們一家人了。

這個小廝看上去富貴得很,應該和楊氏她們沒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瀾宛派人挑事?

可如果瀾宛這麼做的話豈不是與呂簡的意願背道而馳?

無論這人是誰,顯然是針對童少懸,想來削減她的名氣的。

瞧這些舉子為了一千兩,全都卯起來寫文章,童少懸輕笑了一聲,往不遠處的那輛馬車看,那小廝似乎就是從這輛馬車上下來的。

馬車十分低調,沒有掛任何家族的牌符,也沒有特殊的飾物,一眼瞧上去無法識彆身份。

但這馬車看上去便是十分堅固而華貴,兩匹白馬並肩而立,身上沒有一根雜毛,就像兩片晶瑩的白雪一般,十分難得。

這馬車裡坐的人非富即貴。

馬車裡的女子穿著一身杏色夏衫,頭上戴著輕便的襆頭,正在閉著眼睛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