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 170 章(2 / 2)

養丞 寧遠 9670 字 6個月前

車郎中將手裡的作品集抬了起來,笑道:“這些文章都是你的寫的?”

石如琢趕緊點頭:“是!”

車郎中評價了四個字:“寫得不錯。”

石如琢:“多謝車郎中稱讚……”

所以這是,願意為我推薦的意思嗎?

但感覺還有些許勉強?

石如琢有點不解地看向樊虞。

這些日子,樊虞帶著這些窮學子們四處找人行卷,石如琢跟著樊虞幾乎去遍了博陵的銷金窟,看遍了銷金窟之內的風塵女子矯揉造作之態,看她們如何賣弄美色勾引客人。

石如琢不太明白,為何找人行卷偏偏要來這種地方。

樊虞今日一改平常清減中性的裝束,不知為何穿了一襲紅裙,妝也很濃,花鈿貼在眉心,幾乎和這萬盛樓融為一體,宛若藝伎的一份子。

樊虞似乎挺開心的,對石如琢說:“攻玉今夜就睡這兒吧,三樓已經為你們開好了房間,鑰匙就在一樓,你們找小廝領鑰匙就行。早點睡。”

石如琢還想聽聽車郎中對自己文章的評價,可她半個字沒多說,帶著樊虞走了。

石如琢瞧她們下樓時,那車郎中全程摟著樊虞的腰肢,就像一對登對又恩愛的戀人。

“咦?”

朱六娘總算是醒了,看看周圍,一片傾倒的酒杯和果殼,滿地狼藉,而她的腦袋也痛得要命。

“人呢都……”

岑五娘和石如琢剛把一群酒鬼帶到三樓的房間裡,氣喘籲籲地回來,問朱六娘:“你自己能走嗎?”

朱六娘酒勁還在,一張臉紅撲撲的,對她倆嘿嘿笑:“我不僅能走,我還能——飛!”

說著就要乘風歸去,岑五娘和石如琢趕緊把她摘下來,一人挽著她一條胳膊往樓下帶。

朱六娘沒飛升成功,想到一水兒的人間傷心事,又開始哭。

哭她自己屁本事沒有,哭她耶娘年老力衰,哭她昨日居然敢吃一百文一頓的燒肉,實在無顏麵對江東父老……

朱六娘哭得淒慘,鬼都快被她招來了,好不容易將她送到屋子裡,讓她趕緊歇著。

岑五娘搬了好幾個人,累得魂兒都要散了,趴在窗邊歇會兒,吹吹風冷靜一下。

“咦?那不是車郎中的馬車麼?她還沒走?”

岑五娘從窗邊看出,見車郎中那顯眼的馬車正停駐在一條隱秘的小巷子裡,要不是從高處俯瞰,平地上還真不容易發現。

石如琢看了一眼,也有點想不通,感覺這畫麵甚是詭異。

岑五娘一驚:“不會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岑五娘這麼一說,她倆立即往樓下跑。

即便是鈞天坊,到了即將天亮的時辰也有些疲軟。

隻剩下盈天的燈火,路上人也極少。

石如琢和岑五娘趕到巷子口,那馬車依舊停在原地。

沒有車夫,沒有旁人,就靜靜地矗立在深夜的巷子內,令人毛骨悚然。

石如琢和岑五娘腦海裡浮現無數話本裡的恐怖故事,一時都被凍在了原地。

“啊。”

一聲低喊從馬車裡悶悶地透出來,若是在平時,恐怕沒人能聽見,但如今四下靜謐,岑五娘和石如琢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岑五娘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什、什麼聲啊!”

石如琢眼神一清:“是樊姐姐的聲音!”

樊姐姐有危險?!

石如琢立即上前,將馬車門用力一拽:“樊姐姐!”

“樊姐姐”這三個字的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在石如琢看清了車內的動靜時,立即被吞了回去。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車郎中喘著氣,從樊虞身上撐起上身,回頭看了一眼。

極為厭惡的眼神透過淩亂的頭發直射石如琢。

車郎中隨手操起一事物用力擲向石如琢:“滾。”

石如琢被打中了肩頭,那東西就要落地,她下意識地接住,後退了兩步。

馬車門“啪”地一聲重新關上,岑五娘跑到她身邊問她:

“怎麼了?誰啊?!”

石如琢恍惚地搖搖頭,對岑五娘說:“走。”

岑五娘:“啊?”

石如琢離開了,岑五娘跟上去,無論怎麼問,石如琢就是不開口。

等她們回到萬盛樓,石如琢才發現手裡捏著的,是自己的作品集。

這裡麵每個字都是石如琢的心血,剛才車郎中就是用她的作品集來打的她。

石如琢將作品集放在矮案上,好好地將褶皺的地方重新壓平。

一邊壓著,方才馬車裡昏暗的場景不斷在她心頭浮現,攪得她一整夜都毫無睡意。

……

直到清晨,亮了一整夜的鈞天坊在陽光的映照下漸漸熄了燈火,變成一具巨大的殘骸。

樊虞下了馬車,往萬盛樓走的時候,看見石如琢站在門口。

“這麼早就醒了?”樊虞的妝全都花了,看上去臉上肮臟又淩亂,憔悴感是無論用什麼樣的笑容都無法遮掩的。

“我沒睡。”石如琢說,“我在等你。”

樊虞笑道:“昨晚嚇著你了?”

石如琢輕輕搖了搖頭:“沒,隻是不太理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樊虞上前挽著她的胳膊,跟她一起向萬盛樓走,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車郎中答應推薦你了。我知道你有其他的朋友可以幫忙,也有一些人在肆作台看到你的文章,相當欣賞,可說到底還是車郎中最有分量。你有經世之才,一定要考中進士科才不浪費你的才能。”

石如琢更不解:“你為什麼要為我的事做到這個地步?”

樊虞笑容漸漸沉澱,近距離之下凝視石如琢,看著她年輕、飽滿的臉,欣賞著這位蓄勢待發的年輕人。

她這張臉分明該是柔弱的,但因為眼神裡的光,讓她看上去鋒芒畢露。

“我不是為了你。”樊虞說,“我隻是為了我自己。”

石如琢:“這是何意?”

樊虞道:“現在不明白沒關係,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隻要你好好應考,一舉登科,闖入中樞,我願意肝腦塗地。區區一具皮囊,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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