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 197 章(1 / 2)

養丞 寧遠 10728 字 3個月前

嗡嗡嗡……

那聲巨響之後, 石如琢發現桌麵上的酒盅碗碟都跟著輕顫。

石如琢目光順著包廂的窗口望出去,嶺南菜館是個二層小樓,她此刻正在二層, 視野被博陵四麵高樓遮擋得嚴嚴實實, 完全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何事。

坐在她對麵的呂瀾心倒是心無旁騖,細致地將矮桌桌麵用自己隨身攜帶的手絹擦了又擦。

不僅自己這邊的桌麵擦乾淨,還伸長手臂, 將石如琢那邊也擦乾淨了。

“你惦記嗎?”呂瀾心垂著眼眸, 問石如琢。

石如琢沒應她。

這是她倆進入到包廂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呂瀾心這句問話,帶著默認彼此所想之事相通的調侃。

石如琢在進入包廂的一路上都在猜測, 呂瀾心在離開後又折返,是否想到了什麼,又舍棄了什麼。

對於她這樣無法無天,將法典甚至天家都不放在眼裡的人而言, 究竟是什麼事讓她猶豫。

或許呂瀾心早就知道石如琢今日僵硬的獻殷勤所為何事,畢竟在此刻之前,石如琢對她的恨意明確,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今夜這麼重要的節骨眼,石如琢一反常態來尋她, 還要邀她一同進食,反常的親近自然有重要的目的。

彆說狡猾的呂賊,石如琢將自己放在呂瀾心那個位置上, 說沒有任何一丁點的懷疑, 是不可能的。

甚至可以說,石如琢的邀約實打實的就是個陷阱, 誰都能猜到。

但呂瀾心經過一番思考之後, 還是來了。

石如琢看著呂瀾心在為她倒酒, 倒完酒之後,呂瀾心吃了一口菜,看著沒有茱萸藤椒之類的香料菜卻依舊很辣,她吃進去之後臉微微發紅,急忙去喝茶水。

呂瀾心將石如琢點的每道菜都吃了一口,一圈下來茶水喝了一肚子,已經快要飽了,坐在她對麵的石如琢依舊一個字都沒有說。

“對著我吃不下麼?”呂瀾心笑道,“那你不該請我吃飯,應該約我去明江泛舟。江麵上開闊,兩岸都有風景,你不想看我也可以看看景色,甚至還有機會能將我推入江中,報仇雪恨。”

石如琢終於開口:“你為什麼願意跟我來這兒?”

呂瀾心夾菜的動作一滯,呼吸變得愈發急促,一股壓抑不住的笑意在慢慢將她的嘴角揚起:

“我以為在夙縣的時候,你就知道答案了。”

在夙縣的時候。

這話提醒了石如琢,將石如琢那些努力忘卻,卻沒法真正從腦海裡抹去的記憶統統拽了出來,鋪了滿地,讓她瞧個清楚。

被折辱的往事和那些讓她難熬的日日夜夜全都回到了石如琢的心上。

石如琢笑了,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銷金窟那些嫵媚的女子勾引人的技巧和表情。

她莞爾一笑,問了呂瀾心一個問題:

“你愛我?”

呂瀾心神色一凝,嘴角的笑容還在,將箸一放,走到石如琢麵前,指尖撫摸著她的脖子,從石如琢細嫩的脖子往上,捏住她的下巴。

呂瀾心的目光粘在石如琢的臉龐上:“你知道嗎?曾有一度我想放過你,可你偏偏在這時候來找我……”

博陵不是夙縣,呂瀾心在她娘的眼皮子底下不敢胡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知道她的家族正處於危機邊緣。

她本想收斂心思,好好為家裡辦事。

可是,石如琢竟來找她了……

這教她品味不夠的女子,居然主動將她們即將分道揚鑣的命運重新拽在了一起。

呂瀾心用唇封住了石如琢,石如琢眉心一皺,用力咬在呂瀾心嬌嫩的唇上。

呂瀾心並未鬆開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繼續深吻。

直到兩人都氣息紊亂,呂瀾心才鬆開石如琢。

石如琢用力將唇上的血跡擦掉,呂瀾心舔了舔唇麵的傷口,將衣衫鬆開,握住了石如琢的手腕,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上。

石如琢皺著眉往後躲了一躲,呂瀾心將她的手摁牢了。

“你瞧。”呂瀾心歡愉道,“感受到了嗎?”

石如琢莫名:“什麼?”

“我的心跳。即便你來找我是為了旁的原因,但我依然很高興,你感覺到了嗎?它跳的這麼歡快,都是因為你。”

“……”

“每次見到你,我的心就是跳得這般快……”呂瀾心壓在石如琢身上,嗅到她身上久違的氣息,快要迷醉了,“我不知道這算什麼,如果你說這是愛,那它就是吧。”

石如琢聽到她的回答,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她心愛之人努力了這麼久,總算得到了授官的機會,卻被呂瀾心遠派北地。

對她有莫大恩情的摯友,險些被這禽獸玷汙。

而現在,這罪魁禍首到她麵前,厚顏無恥承認了“愛”?

石如琢手中發狠,捏得呂瀾心皮肉猛痛。

而呂瀾心卻沒有絲毫的閃躲,這疼痛真實地自石如琢的手中傳來,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給予的感受。

“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石如琢咬牙道。

呂瀾心全然沒有防備,亦不因石如琢的舉動有任何的惱怒,笑容不減,甚至帶著點請求的口吻說:

“我不懂,你教我可好?”

石如琢實在不明白呂瀾心這個人,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長大,做這麼多的惡事是為了追求什麼。

她所謂的愛不過是掠奪和占有欲罷了。

但有一點石如琢非常確定——她必須控製呂瀾心。

自她認識樊虞等人之後,也常常從這些女官口中聽聞朝堂格局,瀾家,便是天子誓要剔除的眼中釘。

呂瀾心身為呂簡和瀾宛的獨女,是聯係呂家和瀾家極為重要的人物,這些年她沒少幫瀾宛做事,極具威脅性。

要是能掌控她,不僅能一解心頭之恨、保護友人,更能扼住瀾家的喉嚨,甚至影響政局走向。

而這關鍵人物此刻自投羅網,將自己送到了石如琢的手中。

無論呂瀾心對她的愛是什麼樣的愛,隻要是愛,石如琢就能利用。

石如琢直視麵前的呂瀾心:“你說你愛我,你能為我做到什麼地步?”

呂瀾心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你想要我做到什麼地步?”

石如琢的目光往下移,停在了某處。

呂瀾心:“……你要我?”

石如琢沒回應她,將隨身攜帶的扇子握到手中,將它落到了自己目光所在的地方。

呂瀾心眼眸微眯,很快明白了。

……

石如琢知道自己有一層偽裝的假麵具。

那是麵對她在意之人時戴上的溫柔麵具,她想讓自己在乎的人喜歡自己。

而真實的她,是那個在書院角落裡沉默著,一言不發自卑的她。

更是二話不說用石頭砸破呂瀾心腦袋的那個她。

在經過呂瀾心的折磨之後,內心那股想要割裂一切憎惡之人的陰狠更加蠢蠢欲動。

此時的呂瀾心對石如琢沒有任何的防備和抵抗。

她明明可以保護自己,但卻將自己全部交了出來。

她甚至看見呂瀾心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