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 209 章(2 / 2)

養丞 寧遠 9077 字 6個月前

吳顯意道:“無論是吳家、瀾家還是你們沈家,如今已然不可能回頭了。我們三家命運相係,性命相依,衛襲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是某個人,而是我們三家,是我們這三家在博陵的所有人。她要的是以我們三族的血肉來祭奠她的發妻。衛襲如何會放過瀾家?看這麼多年來她精心布局慢慢成長,便明白她不會魯莽地一網打儘,而是逐個擊破,慢慢蠶食。她要的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將我們全部吞儘。你們沈家若是再糊塗下去,隻怕衛襲第一個要滅的就是你們。到時候彆說吳家不援,這是你們自尋死路。”

吳顯意的聲音不大,和以往相比甚至氣息都弱了許多,整個人有種搖搖欲墜之感。

可無論她是何等狀態,隻要她往這兒一站,就能人周圍所有人不敢有異議。

吳顯意說完這番話就走了,留下一屋子的寂然。

吳顯意出來時,有輛吳家的馬車停在這兒,似乎正在候著她。

吳顯意向那馬車看了一眼,馬車裡的人就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將車門敞開。

“夫人,我來接你了。”穿著一身粉襖配吳顯意同款裘衣的瀾以微坐在裡麵。

吳顯意遲疑了片刻,上了馬車。

馬車門一關,她便再也忍不住,頻頻咳嗽。

“哎,夫人這傷太重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好轉,為何要四下奔波?”瀾以微幫她順著後背。

為了什麼?

吳顯意也想問,為什麼吳家要讓自己陷入泥沼,要與天家結仇。

而她,為什麼要生在吳家,要承起這份原與她不相乾的重擔。

她問過,沒人能回答她,她自己為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為我姓吳。”吳顯意聲音很低,像是回答瀾以微,就像是自言自語。

“什麼?”瀾以微沒聽清。

吳顯意沒再重複,隻說:“你為何來?”

“夫人拖著病軀私下奔忙,為妻自然放心不下,特意來接夫人回去的。”

“我還有事,你先自己回去吧。”

“你有什麼事,我陪著你去呀。”瀾以微耐心又溫柔地說。

吳顯意閉上眼沒再吭聲,瀾以微沉默了片刻問道:

“當年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你我都還是稚兒,我三歲你四歲。這一切原本不應該由咱們承擔。可是既然我們生在此長在此,自小受到耶娘的愛護受家族庇萌,就該承擔起我們應當承擔的。子耀,這是個好名字,想必你耶娘對你的期望頗高,而你,也一定讓他們很驕傲吧?”

吳顯意的眼睛依舊沒睜開。

她不想看見瀾以微,但是沒法將耳朵也一塊兒閉上。

瀾以微的話還是進了她的耳朵,鑽進她的心裡。

子耀,你知道阿耶為什麼要叫你子耀嗎?你是我們全家的希望。

子耀,你怎麼可以甘於人後?國子監的先生為什麼總是誇讚那王郎?你就沒點羞恥心嗎?你怎麼能被他比下去?

你是第一,你必須是第一。

身為吳家的長女,你肩上的責任有多重難道你心裡沒數?你的所作所為關係到整個吳家的安危。吳家上下幾百人的性命都在你肩上,走錯一步滿盤皆輸,你是吳家最後的希望了……

……

呂瀾心緩緩地往前走,跟在石如琢的身後,看著石如琢的後腦勺,心裡浮現出以前的事兒。

呂瀾心還記得那隻小貓,初見時小小的一點點,通體雪白,眼睛和藍色的寶石一樣,很漂亮。

小貓和它的娘親走丟了,七歲的呂瀾心看到那隻小貓渾身都被雨水打濕了,虛弱地團成一團,蜷縮著,很難受的樣子。

呂瀾心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到它身邊,戳了戳它,小貓居然沒跑。

呂瀾心將它拎了起來,小貓艱難地對她發出沙啞的叫聲,呂瀾心看它好脆弱,仿佛用力一點就會讓它斷氣。

將小貓裝進自己的衣襟內,呂瀾心往家走,時不時地低頭看她的小貓,小貓也時不時抬頭看她。

“你好醜哦。”呂瀾心笑話它。

將它帶了回去擦乾淨,養了段日子,小貓命大,沒死,漸漸恢複了健康,也從巴掌大長為手臂大,特彆黏呂瀾心。不去呂瀾心給它準備的小草窩裡睡覺,就愛上呂瀾心的床,在她的臉邊打滾,貼著她的胳膊旁用小肉墊抱著她的手臂,睡得呼呼響。

呂瀾心才知道,原來貓也會打呼。

呂瀾心照顧了它一段時間,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初七。

因為它是初七那日被撿回來的。

呂瀾心給它喂魚喂肉,精心照顧著它。初七從來不會亂跑,總是在呂瀾心的床下等著她,呂瀾心還笑話它不是隻貓,就是狗。

但有一日呂瀾心從書院回來,找不到初七了。

在呂府尋了一圈都沒找到,直到遇見瀾宛。

呂瀾心著急得眼睛發紅,上前拉住瀾宛的裙邊問她:“瀾娘,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初七?”

“初七?那是什麼?”瀾宛笑著問她。

“我的小貓,我,我養了很久的小貓它不見了。”呂瀾心抹著眼淚,調不成調。

“是它嗎?”瀾宛將一個事物拎了起來,呂瀾心隻看了一眼,渾身的血液便凝固了,拉著瀾宛裙邊的手也漸漸鬆開。

瀾宛隨手將已經發涼僵硬的初七丟到院子裡,笑容依舊掛在臉上:“這次我幫你殺了,你下次再撿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回來,我就讓你自己殺。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樣子很醜很懦弱,和你呂娘一點都不像。”

瀾宛走了,呂瀾心的眼淚沒敢再落下來,肩膀顫抖著。

漸漸地,她學著瀾宛的樣子,開始發笑。

……

一直走在前麵的人突然回頭,冰冷的眼神投向呂瀾心。

“你跟蹤得太明目張膽了。”石如琢將匕首握在手中。

“現在的我傷害不了你的。”呂瀾心手臂還夾著木板,臉也被壓低的帽簷遮著,但是嘴角的淤青卻是很明顯。

石如琢問道:“你為什麼跟著我?”

呂瀾心眯著眼,用一向輕飄飄的,聽不出是認真還是說笑的語氣道:“那還用說,自然是為了保護你。”

石如琢沒搭理她,招來一輛馬車,迅速上去離開了。

“好像這樣也不行。”呂瀾心輕歎了聲,也叫了輛馬車,跟在石如琢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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