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 249 章(1 / 2)

養丞 寧遠 7266 字 3個月前

“還記得夙縣曾經的縣令佘永明嗎?這佘永明十年前是孫允的司倉參軍, 若不是他換了姓名,原本早該查到了。在綏川時他並不叫佘永明,而叫孫以, 是孫允認在綏川認的乾兒子。”

衛慈喝著酒說:“佘永明耶娘早亡,他原本是孤兒, 在綏川跟了一幫山匪打家劫舍, 被孫允逮著了,原本要一並問罪斬首, 但這佘永明奸猾,為了活命將其他的黨羽全數供舉, 孫允將其一網打儘,向朝廷邀了個功績,回頭便將佘永明留下了。”

唐見微:“這樣的小人留在身邊豈不是養虎為患?”

“孫允也不傻, 他雖留了佘永明一命還收他為義子,改名換姓, 並非是真的將他當兒子養生喪死, 而是教他到夙縣接應多衣國送來的輜重, 藏於山上祠堂密室之內,若是尋到可乘之機起兵謀反, 夙縣便會是最為關要之地, 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雖說孫允那些年給了佘永明數之不儘的錢銀, 足夠他此生逍遙,即便在夙縣當個小小的縣令亦能饜足, 但這件事卻萬分險惡, 以肉啖虎, 鬨不好是會丟了性命。”

唐見微聽衛慈所言, 想到當初夙縣之事, 這麼一理便很清楚了:

“畢竟私屯軍資乃是闔族都要掉腦袋的重罪,孫允雖說認了佘永明為義子,可後來將他調派到夙縣的時候,已然改了姓名,連孫這個姓氏都改掉了,要是真的敗露,孫允大可不認這個乾兒子,與這山匪孤兒撇清關係。如此一來,即便夷族也夷不到他孫允的頭上。孫允如何是收了義子,不過是收了個愚蠢的死士。這佘永明閻王桌上抓供果而不自知,白白送了自己的一條命。”

衛慈道:“如今佘永明、陸責已死,楊克跑去了豐州,這豐州乃是瀾氏發源之地,嫡係的根脈所在,必定是想要得到瀾氏的庇佑。被天子以避嫌之名奪權,強行調離京中的老丞相瀾戡,這些年也在豐州。”

“殿下的意思是……這孫允佘永明、陸責和楊克,全都和瀾氏有關?從沈約綏川落難開始,便是瀾氏在把控一切?”

衛慈放下酒杯,即便喝了這麼多酒,雙眸依舊清朗淡然:“除了瀾氏一族之外,恐怕沒人能夠控製這麼大的一盤棋局。瀾戡當年在朝中無數簇擁,即便他如今已不再是丞相,但他的權利依舊威懾朝野。”

唐見微心裡震動不已:“所以,當初殿下便是察覺到我耶娘之死是與瀾家的軍資大案有關,才將我指婚去的夙縣,讓我在夙縣慢慢挖掘線索麼?”

衛慈坦言:“這的確是原因之一。”

“之一?殿下將我嫁給阿念,還有彆的原因?”

衛慈想了想,也覺得有些好笑:“當初童少懸出現在我的賞春雅聚之上,那張臉讓我猝不及防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過往。正好你來找我想要得到蔭護,得知你與童少懸曾經訂婚又悔婚的過結,性格又頗為迥異,便覺得將你們二人指到一塊兒,必定會鬨騰不已。我承認當時想要讓童家折騰一番,屋宅不寧,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唐見微:“……”

看來唐見微曾經對衛慈的設想並非是小人之心,衛慈真的記仇!

不過,如今再看卻是歪打正著,給她指了天大的好姻緣。

此時的唐見微已經無法想象這世上還有誰能比阿念更加疼愛她,嗬護她,溫柔無聲地陪伴她走過黑暗的歲月。

“當然,童少懸的才能我也有所耳聞,加上你那機靈勁兒,假以時日一定會重返博陵,說不定還能給我從夙縣帶來有利的線索。”

唐見微心道,殿下你又何必找補?我也沒記恨你——

起碼現在一點都不恨。

衛慈尋憶道:“你來找我躲避唐府追擊之時,我便注意到你耶娘之死相當蹊蹺,本能地覺得事出有因,層層掩蓋的手法似乎是老對手所為。細查之下更多支離破碎的線索,與那暗處尚不能瞧清楚的事情相勾。當時我亦無法看清所有真相,但直覺與瀾家脫不了乾係,也知夙縣必定有可查之處。我身在博陵,手下可用之人也都是對博陵熟悉,夙縣太遠,鞭長莫及。且我有眼線,瀾氏一樣有。我身邊辦事之人一旦遠足東南,必定會被瀾氏察覺,提前防範。

“但是唐見微,你就不一樣了。

“你不是我承平府之人,誰都知道我當年想要招募你不成,素有過結。我趁著你耶娘過世將你遠嫁東南,看上去不過是小肚雞腸的報複,合情合理。而你聰明伶俐,又懷抱著耶娘枉死之仇,隻要我稍微一提點,你肯定知道該怎麼做,要如何查。這便是一舉數得之事。

“事實上你也非常出色地知道了佘永明這條線,將他連根拔起。雖略有打草驚蛇,但起碼讓瀾氏吞了許久的軍資被查沒,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可謂元氣大傷。”

唐見微聽完之後,心裡不禁有些觸動:“殿下竟不惜自毀名聲來查案……當初我也誤會殿下了。”

衛慈看她說得認真,甚至有些動容,忍不住笑了起來:“本宮有何名聲?當初儲君之位被廢的時候已經被舉國譏諷。名聲對我而言,絲毫不重要。”

時至今日唐見微才略有些了解衛慈。

原本隻覺得她是個貪圖美色,且仗著自己的龍血鳳髓便紈絝不經。

原來她所謀,皆為大事。

“殿下。”唐見微對她道,“原來殿下與我所想全然不同。原來殿下是個溫柔的人。”

衛慈:“……彆說這些矯情的話影響本宮的胃口。孫允下落不明,或許逃亡胡國遠地,或已經被瀾氏滅口。孫允一日沒能尋找蹤跡,一日無法教人安心,你倒是有這心思,悠然地開起本宮的玩笑來。”

唐見微嬉笑了一聲,已然不怕衛慈了,就算她拉下臉來,唐見微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衛慈見她嬉皮笑臉,神色更凶。

“殿下彆生氣,此事關乎到我耶娘之案,我自然會全力調查。”唐見微將已經有些涼的砂鍋重新放置到小火上煨著,“殿下查出了這麼重要的線索,我自然要好好孝敬殿下一番。若是殿下不嫌棄的話,這些日子殿下想吃些什麼我便去給殿下做!”

衛慈“哼”了一聲:“你不是技藝已經生疏了麼?我瞧著這童三娘的手藝還不錯,讓她來吧。”

聽衛慈這麼說,唐見微立即道:“殿下,三姐她未必是同道中人。”

衛慈:“這是何意?”

“她,或許喜歡男人。”

衛慈更不解:“她喜歡男人或女人,與她來給本宮做菜有何關係?”

“哦……”唐見微稍微安心了一些,“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麼?”衛慈伸手對她腦門彈了一下,力道還不輕,直接將她腦門給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