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第 311 章(1 / 2)

養丞 寧遠 9423 字 3個月前

送走了白肇初, 童少懸和沈約一塊兒去戍苑麵聖。

原本柴叔是備好了馬車,但沈約想自個兒騎馬去,童少懸就讓柴叔將馬車牽回去, 換兩匹馬來。

在西南這些年,算不上朝夕相對, 但童少懸和沈約一前一後配合著和瀾仲禹過招,還彼此搭救過對方, 這可是過命的交情,她對沈約這個人稱得上了解了。

從綏川九死一生那年開始,為了完成天子的密令, 也是為了能夠一雪前恥複仇雪恨, 這些年沈約將自己的名字和人生埋進了土裡, 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就像個冤魂一般遊蕩在人間。

但她心中依舊埋著一團火。

童少懸時常能通過她的眼睛,她的話語感受到, 她渴望回到故土, 回到這片她成長的城池, 和愛人行走在陽光之下。

如今她終於回來了。

回來的一路上她都和唐觀秋坐在馬車之外, 用本真的麵貌迎接晨光夕陽, 如今到了博陵,她亦不想再受任何約束。

此時博陵已經入夜, 依舊燈火璀璨。

“一點都沒變。”

沈約和童少潛騎著馬,從穿過熱鬨的街道,燈火、酒壚、食肆……一一從她的瞳孔裡流轉。嘈雜的叫賣聲在她聽來都是親切的鄉音。

童少懸難得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沈約臉上有一絲動容。

因和瀾仲禹之戰是披著剿匪外衣的內戰, 戰勝回京入城門之時,也未有太過隆重的迎慶儀式,不過衛襲自然不會虧待她們。

衛襲已經準備好在明日早朝上, 當著群臣之麵兌現對童少懸和沈約的承諾。

童少懸和沈約到了省疏殿,此時戍苑已然沉浸於靜謐的夜色之中,隻有省疏殿內燈火通明。

內侍立於門口,對童少懸和沈約笑道:“陛下和貴妃、小公主她們等候二位多時了,二位速速隨奴進去吧。”

童少懸“咦”了一聲:“小公主?”

“自然是晉安小公主。”

晉安,正是童少灼的女兒,衛執的封號。

童少懸知道二姐產女,這事兒不用特意寫信,舉國皆知。

還想著明日一早便去給二姐請安,順便看看那素未謀麵的小外甥女。沒想到今晚便能見著了。

童少懸立即快步進殿,還未看清殿內的情形,就被人蒙頭抱住,一把拎了起來。

童少懸:“??”

腦漿差點被擠出來的童少懸聽見她二姐哀嚎:“阿念呐——!你可活著回來了!”

“……二姐您這動靜,不仔細聽還以為我回不來了呢。”童少懸喘了兩下氣沒喘勻,怕在西南打仗沒死,剛回博陵就被親姐悶死,趕緊求饒。

童少灼對著童少懸的腦袋親密地蹭了兩下,唇脂的紅印蹭到她耳朵尖上,襆頭都給蹭歪了,這才依依不舍地將她從懷裡捧出來,捏著她的雙臂,眼中含淚,仔仔細細地瞧著幺妹:

“瘦了,看這小臉蛋,都瘦成什麼樣了……聽說你受了重傷,到現在都沒好明白,明兒個姐姐讓太醫院的大夫好好給你看看,千萬彆落下病根。”

“放心吧殿下,受傷都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早就養得差不多了,。我還跟著沈將軍上前線打仗親手殺了好幾個瀾家賊子,壯得很。”童少懸反握住童少灼的手臂,看得出來是真想姐姐了,聲音也溫柔了起來,“倒是殿下,白了美了,可怎麼也瘦了呢?”

衛襲見童少懸的確清瘦了不少,但這清瘦卻並不是病態的消瘦,而是被迅速拔高的成熟,催著長成的脫胎換骨。

三年多前童少懸離開博陵時,臉上還有些可愛的嬰兒肥。如今看上去就像換個了個人,眼中依舊含星帶光,但神色從容,舉手投足之間已有了可以交托任何事的老成練達。

童少懸和沈約一塊兒向衛襲行禮的時候,發現衛襲牽著一個麵色沉著的小女孩。

兩歲的小女孩穿著公主服製,一張小臉和衛襲長得分外相似,漂亮又文靜的瑞鳳眼正好奇地打量童少懸,小手被衛襲捏著,站在衛襲身邊,活脫脫就是個小衛襲。

但仔細一瞧,恍惚間又能從鼻子和小嘴上瞧出二姐的氣息。

童少懸對著這漂亮的寶貝行了個禮,細聲細氣地問:“這便是晉安公主了?”

衛襲低頭對女兒說:“阿引,這眼前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長思姨姨。”

衛執貴為公主,平日裡又有衛襲親自教導,已然有了一中不矜不伐的氣度,她奶聲奶氣地對童少懸喊了一聲“長思姨姨”,口齒不太清楚,卻婉婉有禮,反而更顯可愛。

童少懸沒怎麼接觸過這年紀的小孩兒,唯一日日相處的便是她家阿難。

被衛執這麼甜甜地喚了一聲,童少懸差點兒化了。

所以小孩兒是可以這麼斯文乖巧,可可愛愛的嗎?

一對比,她家裡的那隻分明就是神獸托胎。

其實衛執早就困了,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每天都要睡上五六個時辰,更是熬不了夜。但聽聞素未謀麵的小姨姨回博陵了,衛執相當心事地非要見上小姨姨一麵才肯去睡。

衛襲沒意見,童少灼更是歡喜,便給她梳妝打扮一塊兒帶到省疏殿來了。

童少懸和沈約來之前衛執坐在椅子上困得搖搖晃晃睜不開眼,童少灼問她想不想睡,她還搖著圓腦袋,嘟囔著說要“見小姨姨”。

結果見著了童少懸,又害羞不敢上前跟她說話,隻在一旁偷偷看。

童少灼看她實在睜不開眼了,便將她抱起來,讓她安心睡,回頭帶她再回童府去,找大姨姨三姨姨和小姨姨一塊兒玩。

衛執得了娘親的許諾,滿意地在她懷裡睡著了。

童少灼和衛執先離開,衛襲與童少懸、沈約聊到深夜。

將這些年中樞的變化、瀾沈吳三家的改變、核心人物的更換以及吔摩教之事,細細說來。

童少懸也和沈約一道把三年多來在西南所謀所失所得全都上奏。

衛襲道:“你們不僅打跑了瀾仲禹,收複西南,解決了朕的心頭大患,還順道抓住了楊克,將孫允和佘誌業這兩隻老狐狸翻了出來,當真超出朕所望太多太多。”

沈約嚴謹地糾正:“佘誌業還是被他逃走了,沒能抓到。但我還在派人全力追查他的動向。”

衛襲點了點頭:“孫允呢?”

童少懸:“已經關進大理寺的獄中,擇日審問。”

“好。”這麼多年了,衛襲心口終於舒出了半口氣,“孫允這張嘴一定得撬開,無論用什麼辦法,也要將他所知軍資大案所有細節扒個乾淨。此案不僅關乎國運,童愛卿,你也是知道的,更是光乎你妻族冤屈。能不能為唐家昭雪,就看你了。”

童少懸鄭重道:“喏!”

“沈約。”衛襲看向她,“朕讓你去豐州一查瀾氏底細之前,曾經許諾過你,那是你為朕辦的最後一件事。待你從豐州回來,便許你解甲歸田。你不僅將豐州動向探查得一清二楚,更是與童長思攜手奪下西南,超出了朕的意料。朕自然得說話算話,放你離開。但瀾氏之患還未徹底蕩平,朕還需要你……朕不會逼迫你,是去是留全憑你自己決定。”

沈約悶了幾息,之後道:“此事容臣回去與妻子商議一下,再回稟陛下。”

衛襲笑了起來:“堂堂輔國大將軍如此懼內。也好,那朕便等著你的回話。”

聽到“輔國大將軍”這稱號,沈約和童少懸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