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第 320 章(1 / 2)

養丞 寧遠 9949 字 3個月前

一圈圈的鐵鏈捆在佘誌業身上, 恨不得把佘誌業捆成個鐵球,讓他連撓癢的可能都沒有,更不用說逃走。

從佘誌業身上延伸出三條鐵鏈, 連著三名樞密院的人,看上去有種遛狗的錯覺。

佘誌業這種要犯還需長距離運送回博陵,斷不能有一刻的鬆懈, 所以回博陵這一路, 樞密院和大理寺的人輪流值夜,鐵鏈隻有到了博陵才能解開。

生怕日久生變,在抓到佘誌業的第二日清晨, 童少懸和石如琢就要返回京師了。

葛尋晴乾脆就沒睡,回來之後一直捯飭到日出,給童少懸和石如琢備了兩大份曹縣特產,各種肉、酒、防寒的物什。

“肉都是我自己做的, 不像本地人做的那麼臭,好吃得很!酒偏烈, 但香啊,博陵估計都喝不著這麼正宗的澤州烈酒。還有這些裘衣,博陵也冷啊,等到了冬天裡麵穿個薄衫,外麵套一件,熱得你們冒汗!”

大冷天的葛尋晴自己先忙活得出汗了,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笑著對童少懸和石如琢說:“我能給你們的也就這些了……保重啊。”

一句話將童少懸和石如琢的眼睛說紅了。

童少懸用力抱住葛尋晴,恨不得將她直接拎回博陵:“我回去會跟天子稟明此行的細節, 讓天子知道, 在澤州還有你這樣的能者。”

葛尋晴眼裡含著淚, 笑著拍她後背:“哎呀彆惦記我啦,你們一路上當心,順順當當地回博陵。人呐都有自己的命,在曹縣也沒什麼不好,我已經不想其他的了。”

童少懸堅定道:“等著我。”

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石如琢站在遠處,並沒有上來和她相擁。

“走了,仰光。”石如琢道,“有緣再見。”

“嗯……”葛尋晴一行淚被她催下來,很快破涕為笑,“走走走,快走!務必在天黑前抵達長縣,千萬彆夜行啊,太危險!長思!替我向嫂子和阿難她們問好!攻玉!給我寫信!聽到沒有!”

眼看著馬車漸行漸遠,離彆時的喊話被風吹散,伸出馬車搖擺的手也看不清了。

葛尋晴喘著白氣兒,滿是血絲的眼睛閉上,胸口空蕩蕩的感覺萬分難受。

有緣再見……

和發小們的緣分還有多少?

她不怕一生待在北地,怕的是這一次次的彆離,一次次生生的撕扯。

……

就在大理寺和樞密院將軍資案另一個要犯佘誌業往博陵押運之時,博陵這頭的鬥智鬥勇一直都沒有停歇。

禦史台糾纏著沈約和阮逾,大有耗到底的意思,與此同時,有些獄吏也跟著孫允一塊兒改了證詞。

說沈將軍和阮寺丞的確有強迫的手段,每天都能聽見孫允的慘叫聲,不過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嚴刑逼供的過程,所以也不敢把話說死。

可是慘叫聲不會聽錯,若真沒有逼供的話,這孫允也不至於自己在那兒乾嚎。

而另外一些獄吏則是實話實說,說先前樞密院審問的時候的確上了重刑,但是自從沈將軍和阮寺丞接手此案後刑具都收起來了,不用獄吏幫忙,每天就他倆在獄中審讞,沒聽到什麼哀嚎。

禦史台以“證詞不一”為借口,要換掉沈約和阮逾,孫允的審讞之事改由禦史台全權負責。

阮逾猶如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交給你們禦史台審問,這孫允怕是不到兩日就得斃命啊。”

禦史大夫眯著眼挑聲問:“阮寺丞這是何意?是覺得我們禦史台會跟你們一樣,不顧犯人的死活,也不管真相幾何,嚴刑逼供嗎?”

阮逾笑著對禦史大夫行了個手禮,也不著惱,笑嘻嘻地說:“原來不是證詞不一,禦史台早就給我們定了嚴刑逼供的罪啊,那我們的確沒什麼好再說的了。希望禦史台能對孫允溫柔一些,起碼讓他痛痛快快地走上奈何橋吧。”

“無知小兒,信口雌黃!你這才是栽贓!”禦史大夫對阮逾吹胡子瞪眼,白花花的胡子幾乎倒豎。這禦史大夫身長奇偉,一雙氣勢洶洶的眼珠子幾乎噴出來。

阮逾可不怕他:“禦史大夫可得留意自己的言行,即便下官職位再卑微也是天子親封的朝廷命官,如何成了無知小兒?禦史大夫這是在質疑天子嗎?”

兩人爭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樣子,似乎下一息就會打起來。

大理寺的人過來將雙方都勸住:“大家都是吃朝廷俸薪,為天子辦事為百姓請命,同僚之間何必爭執?消消火,息息怒,彆動了氣,傷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劃算了。”

禦史大夫將袖子一拂,全不跟小小寺丞一番見識的模樣,走了。

阮逾和禦史大夫正麵交鋒之時胸有成竹,全不落下風,其實他心中非常沒底,禦史台真有另換人審讞孫允的權利。

好不容易才抓到孫賊,摸到了軍資案的一角,要是最後真的被禦史台攪和了,那他們這麼一大趟可就白忙活了。

果然,第二日都沒有跟他們說,直接將孫允給提去了禦史台。

阮逾心裡又是惱火又是惴惴不安,打算去找沈約商量商量。

這沈將軍也真是沉得住氣,眼看煮熟的鴨子要飛了,她還能一聲不響,半天不見人影。

沈約是在悶聲乾大事。

既然禦史台濫用職權,背後也有人買通獄吏做假證,行,沈約也不硬來,免得浪費時間,把精力轉移去尋找另一個突破口。

她以偽造公文的罪名,逮捕王弘闊,當日就將王弘闊關進了大理寺的牢獄中。

估計禦史台的人都沒想到,失蹤多日的王弘闊,沈約說抓就真的給抓出來了?

沈約自然是從童府將王弘闊拎出來的。

唐見微未雨綢繆,將王弘闊關了多時,不然這隻老狐狸恐怕早就攜家帶口逃離博陵了。

三省六部的文書都會歸檔存放,可當年戶部那些被篡改畫簽的文書不翼而飛,很明顯有人想要來個死無對證。

魔高一丈,道也得想想辦法。

唐見微找了阿姿一趟,回來的時候弄了一份“唐士瞻”畫簽過的“戶部文書”。

“你看行不行?”唐見微將其展開在沈約麵前。

沈約仔細看過之後,問她:“哪兒來的?”

“賊人百密一疏,留下的。”

“阿慎,說實話。”

“……讓憧舟偽造的。”

沈約扶額:“你這是在偽造證物。”

唐見微強調:“這叫兵不厭詐。沈約,當初的戶部文書就是偽造的,我阿耶就是冤枉的,隻不過差點證據罷了。如今有了證據,又何必追問證據是從何而來?用不就是了?”

沈約對她笑笑:“歪理。”

“歪理是吧,我讓我姐來跟你說。”

“……回來。她已經睡了,不要吵醒她。”

沈約拿著“罪證”,向衛襲請示,打算重審唐士瞻一案,要還前戶部員外郎唐士瞻的清白。

衛襲沒能想到禦史台恬不知恥又膽大包天,孫允說帶走就帶走,能阻擾沈約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但她身為當朝天子,自然還有彆的方法。

衛襲不僅很快答允沈約,還力排眾議,為沈約弄了一個前無古人的“斷案禦令”。

手握斷案禦令,查案過程無人可擋,阻擋者以同謀論。

沈約和阮逾連夜提審王弘闊。

就是孫允都扛不住這二人的審讞,更何況是貪生畏死的王弘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