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這些年頤養天年,早就不大在意國公府中的事了。
就算柳氏再折騰,然而太夫人隻說不想見她,也沒說要把她怎麼樣。
這是第一次太夫人旗幟鮮明地站在韓國公夫人這一邊。
“從前……都是我老糊塗了。”她到底還是偏心自己生的韓國公與慶王妃,因此這麼多年,不是不知道韓國公夫人過得委屈,也不是不知道慶王有諸多不滿,可是就為了老人家的那一點私心,總是沒有挑明,然後做自己該做的事。
如今見了慶王妃之事,韓國公太夫人心裡不由生出幾分愧疚,見兒媳含著眼淚看著自己,便笑了笑溫聲說道,“所以你不要再擔心。”雖然說韓國公夫人的庶子們都不怎麼樣,可若韓國公夫人當真生不出兒子,太夫人莫非還沒有手段了不成?
隻把幾十個年輕美貌的小妾塞給韓國公,總能有人生出兒子來。
終於柳氏眼見年輕美貌的女孩兒搶走韓國公的心,太夫人那就不管了。
早年她從韓國公夫人手中搶走過夫君,自然也該明白什麼叫做風水輪流轉是不是?
她這句話就是定心丸,韓國公夫人一顆心輕鬆得什麼似的,垂頭看了一眼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難得覺得有些愧疚。
她對這個孩子充滿了期待,可是其實如今想來,就算不是心心念念的兒子,就算是個閨女,也是她的掌心寶。
因有了太夫人這句話,韓國公夫人就美滋滋地養胎去了,對韓國公更加滿不在意,反而更期待韓國公多多寵愛那些後院兒裡年輕嬌豔的妾侍,反正眼紅的也不是她了。她的心情好了,自然行事也更加開闊,阿琪就覺得短短幾日,韓國公夫人似乎整個人都不那麼緊繃了。
她有些疑惑,韓國公夫人就尋了個無人的時候低低地將這些話都說了,阿琪聽了不免沉吟起來,公允地說道,“雖然是老太太對母親與我的一片慈心,隻是我說一句母親不愛聽的話,奪人子嗣可有傷陰鶩。”
若是有姬妾生了庶子一出生就叫韓國公夫人抱養,她們母女自然有了依仗,不過對那妾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搶走人家十月懷胎的孩子,阿琪覺得有點不妥。
更何況庶子長大,會不會怨恨韓國公夫人叫他與生母母子分離?
“你放心,我也不是那樣心思惡毒的人。如今也想開了。”韓國公夫人見女兒正直,心裡一軟,又覺得有些擔心。
阿琪行事正直,這自然是阿琪的人品。
隻是後宅的女眷為了爭寵或是生存總不會走堂堂大道,阿琪這樣的心性恐怕會很吃虧。
“我想過了,如今你父親膝下除了阿譽還有兩個庶子,生母也都是懂事兒的。若是我這一次再給你生個妹妹,也就不抱養庶子,隻對這兩個庶子好點,依舊叫他們隨著生母生活就是。日後襲爵記在我的名下也無所謂。隻要不是阿譽襲爵,什麼都好說。”說起來韓國公夫人對韓譽這個庶長子沒什麼意見,小小年紀就有了功名,且也不是那種得誌猖狂的,算是府中出息的孩子。
可是柳氏太惡心了。
隻衝著她挑唆阿恬與自己反目,韓國公夫人就知道柳氏的狼子野心。
其他妾侍還安居後院老老實實當個妾侍,可是柳氏卻是奔著韓國公府主母的位置來的。
這麼多年心心念念想要奪爵,想要氣死她自己往上爬,韓國公夫人偏不叫她如願。
“府裡有老太太,我見如今老太太更加不偏不倚,日後府中長輩的事都不必你再操心。”韓國公夫人理了理阿琪的衣襟,見她平靜地應了,摸著愛女美貌嬌豔的臉笑著問道,“你與英王府的哪位公子有往來,我怎麼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四嬸會給你說給那府裡的哪一個。”明儀郡主有四個哥哥,英王府四房如今都沒有分家,若是阿琪嫁進門,自然也是嫁入英王府。隻是不知道她會嫁到哪一房。
“我也不記得與誰有過往來,這日日在外應酬,見過的人也多了去了。”阿琪坐在韓國公夫人的身邊,喝了一口專門給韓國公夫人燉的甜湯,微微一愣,揚聲叫外頭守著的丫鬟去小廚房取了一模一樣的甜湯拿去四房給阿菀與明儀郡主嘗嘗,這才一邊喝甜滋滋的湯水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英王府的家風不錯,且也和睦。隻要是一心一意待我的人,不論是誰我都願意。”
“過些日子這事兒恐怕就會明朗。”
見阿琪吃口甜湯都記得阿菀,韓國公夫人知道長女心中並沒有什麼心上人,不會亂點鴛鴦譜,不由輕鬆起來,笑著說道。
“叫父親死了心也好,上躥下跳,京都怕是都要裝不下他。”
“你!”見阿琪對韓國公不以為然,韓國公夫人到底不願愛女對生父口出惡言,急忙岔開話題笑著說道,“你對阿菀倒是比對其他妹妹都用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