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慶王府紛爭不斷,見蕭堂垂眸似乎在想些什麼,不免心中歎息,臉上卻愈發慈愛,還把自己的嫡孫長生貢獻出來送給蕭堂。
蕭堂一手抱著阿菀,一手抱著這新出爐的表弟,見長生竟然又開始吃了睡睡了吃,如今生得胖嘟嘟的,小胳膊跟蓮藕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拍了拍阿菀的頭說道,“最近多叫你二表哥來照顧你,他有一把子力氣,你不使喚他可惜了。”
這真是大義滅親啊。
不過阿菀喜歡!
“大表哥放心,決不放過二表哥的。”她拍了拍小胸脯,用心地做了保證。
正做著保證兄妹情深呢,外頭韓國公就一臉喜色地快步走了進來。他笑容滿麵,春風得意,太夫人如今看見這長子笑得開心就渾身不好,一邊揉著心口,一邊很頭疼地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今天看日子本是韓國公在外頭柳氏那兒歇著的時候,雖然說韓國公如今被府中的小妖精們迷住了眼,然而柳氏能攏住他的心十幾年,憑的也不僅僅是自己的美貌柔情,也是拿捏住了韓國公的心意習慣。
雖然美色叫韓國公目眩神迷,可是這些新鮮的美人卻不及柳氏貼心,知道他的所有的習慣。
因此,韓國公每個月還是去柳氏處眷戀幾日的。
這些事太夫人完全不管。
打從有了嫡孫,隻要韓國公不說奪爵,他如今做什麼太夫人都不在意了。
見韓國公這般歡喜,太夫人卻覺得有點兒擔心。
“母親,兒子來給母親賀喜。”韓國公先對蕭堂笑了笑,這才急忙走到了太夫人的麵前,眉飛色舞,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悅笑著說道,“柳氏有喜了。兒子今日知道了這樁喜事,特特兒趕回來給母親賀喜。”
他欣喜地搓了搓手,顯然是當真在心裡歡喜,不僅僅是柳氏又給他要生孩子,更是因如今韓國公大人人到中年,又滿目春色的,時常會有有心無力的時候,因此唯恐擔心自己老了。
如今柳氏有孕,證明韓國公寶刀未老,因此韓國公更加得意。
他這恭喜的話一出來,太夫人頓時微微一愣,繼而冷淡地點頭說道,“極好。那就叫她好生養著。”
她除此之外毫無表示,韓國公笑容一僵,隻覺得被太夫人這一盆冷水潑得透心涼,臉上的笑容也勉強了起來,強笑說道,“母親,柳氏到底是兒子身邊的妾侍,她能為府中開枝散葉,已經是極大的功勞。”
柳氏是韓國公一子一女的生母,且韓譽出息,阿萱柔美,韓國公都另眼相看,自然對柳氏也更不同一些。
他這樣重視柳氏這一胎,也是心中存了指望,隻希望這一胎還是個兒子,如兄長韓譽那樣出息,到時候韓國公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太夫人卻隻是點頭說道,“做侍妾的,開枝散葉是她的本分。她做得不過是自己該做的事,難道還要我去感激她不成?”
韓國公:……
韓國公沉默了一會兒,嘴角抽搐地說道,“母親,柳氏在外過得十分辛苦,如今有孕在身,卻住在外頭難免心中忐忑不安,唯恐影響了這一胎。”
他咬了咬牙,想到回來之前柳氏躲著自己默默流淚,捧著自己尚且不見起伏的小腹憂慮自己與這個孩子日後的前程時倉皇的眼神,韓國公心底生出幾分豪情與勇氣,在太夫人冰冷的注視之下低聲說道,“如今她的病也都好了。母親,看在阿譽,看在阿萱,看在未出世的您的孫子的份兒上……你把她接回來吧?”
他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期盼與懇求,一旁,阿萱正叫嬤嬤無聲地壓在肩膀上,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露出幾分茫然。
嬤嬤們之前就對她說過,做庶女的,對嫡母恭敬,又不忘生母,這是理所當然。
無論是非曲直,做勳貴貴女的,就沒有卷著袖子為了一個長輩,去杠上另一個長輩的道理。
孝順知禮就已經足夠,長輩們的決斷,自然是要叫長輩們做主。她可以因自己的孝順去懇求長輩,卻不能哭哭啼啼又是跪著又是無狀地求情。就算是求情,也要堂堂正正,帶著對長輩的恭敬與自重。
因此,當韓國公期待的目光看過來,希望她跟他一塊兒求情的時候,阿萱遲疑了一下,見嬤嬤們微微點頭,這才起身對太夫人說道,“求老太太開恩。姨娘年紀大了,身子弱,在外總是不及府裡周到。”
她沒有哭鬨,隻是用自己做女兒的心來為自己的母親求情,而不是哭著鬨著跪在地上做出一副可憐卑微的樣子,不失體統,卻也有對柳氏的孺慕之心,太夫人看了阿萱一眼,見韓國公對阿萱露出幾分失望,也不在意,緩緩地開口說道,“你的求情,我會斟酌。”
“母親,這麼說,您答應柳氏回來了?”韓國公雖然失望阿萱這次掉了鏈子,竟然沒有哭訴委屈,可是見太夫人語氣鬆動,還是露出了喜色。
太夫人看著這隔三差五生事的兒子,許久之後勾了勾嘴角。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