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 頓時就有兩個內侍上前將少年拖了下去。
……三十板子還沒挨呢,怎麼能就這麼“滾”了呢?
那少年愣愣的,一雙眼睛看著皇帝冷酷的臉不能轉開。
曾經在淑妃的宮中, 那麼些年, 皇帝麵對他們鄭家的這些小輩是多麼的溫和耐心, 仿佛當真是一位長輩,充滿了溫煦, 叫他們住在宮中, 叫他們陪伴皇子, 種種慈愛仿佛還是昨天。可是如今,卻陡然變了樣子。
原來帝王的寵愛是有底線的, 不會一再縱容。
可是直到板子落在身上,他才明白。
阿菀聽到外頭傳來那少年的慘叫,哼哼了一聲,把金大腿的脖子抱得更緊了。
淑妃隻在皇帝的麵前垂淚。
聽到侄兒的慘叫,她羸弱地搖晃了兩下。
“你也回去。”皇帝對淑妃說道。
他此刻這樣冷淡, 然而泰半不過是受了鄭家的牽連,淑妃心裡明白皇帝對自己開恩了, 也知道皇帝怕是短時間不願意看見自己, 因此隻能緩緩起身對皇帝含著眼淚說道,“臣妾知道對不住羅妃妹妹, 也知道如今羅妃妹妹恐怕是不肯見臣妾的。隻求陛下在妹妹的麵前為我說說好話, 叫羅妃妹妹不要怨恨臣妾。”
她笑了笑, 一雙充滿了柔情與不舍的眼看著微微動容的皇帝輕聲說道, “臣妾也請陛下不要惱火。氣怒傷身。臣妾不能服侍陛下的日子,請陛下要好好兒的,要記得在禦書房的時候不要總是看折子看到很晚……”
“朕知道了。”皇帝垂目說道。
見他不肯多看自己一眼,淑妃卻心裡一鬆,又對阿菀笑了一下,帶著淚痕的笑容柔美得不可思議。
“還有阿菀,今日傷了你,是我的不是。來日必然不會如此了。”
“來日也沒有人敢對我動手啦。”胖團子才不要跟淑妃來日呢,板著胖手指奶聲奶氣地說道,“陛下封我做安平縣主,我是有爵位有封地的團子,往後誰敢傷害我,都是三十板子的事兒。”
她仰著自己的小腦袋,一點兒都沒有當朝廷小蛀蟲的不好意思,還覺得自己好驕傲,一副我是蛀蟲我光榮的得意。淑妃一愣,繼而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見她戀戀不舍地走了,皇帝冷淡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傷感,卻還是先摸了摸阿菀的臉頰。
他這樣做已經算是十分公平,阿菀也覺得這回淑妃娘家算是倒了血黴。
好不容易才叫家中的小輩差點兒混到太子的麵前去,誰知道才一個晚上,美夢就成空了。
她覺得那挨了三十板子的豬頭三要不好了。
推了一隻團子一把之後坑得阿嫣沒了前程,鄭家還不扒了他的皮?
更何況因阿菀虛弱,羅妃病弱,且很快就要有皇帝冊封羅妃的詔書,因此阿菀最近留在宮中,沒有親身涉及,卻還是聽到了外頭的京都風雲變幻的故事。
她隻知道因鄭家傷了自己與氣倒了羅妃,宮中還口口聲聲小輩之間的衝突……因此如今阿菀的八個表哥每天倆人兒,就蹲在鄭家的大門處,因鄭家的後門兒叫阿菀的幾個蕭家的表哥給帶頭兒堵住,因此羅家與韓國公府的人倒是分配得不錯,彼此都各自守著各自的門兒,沒有發生要搶戰利品的鬥毆事件。
戰利品就是鄭家的小輩子弟了。
彆管從哪個門兒裡出來,出來了的就是一頓暴打,打著打著,鄭家往宮中哭訴,皇帝聽了也沒轍。
羅家帶頭兒振振有詞的,這也是小輩之間的衝突,跟朝廷與皇家沒什麼關係,憑啥責罰人家呢?
鄭家的豬頭三對羅家的小表妹阿菀動粗是小輩之間的衝突,他們這也是的呀。
沒什麼分彆,不好直接叫皇帝陛下插手吧?
皇帝也束手無策。
這京都之中勳貴子弟打架鬥毆的多了去了,不能因為鄭家小輩廢材,打不過人家就叫人家彆打了是不是?
因皇帝並未嗬斥這些圍堵在鄭家門外的小子們,最近京都風起雲湧的,鄭家小輩被逼在家中縮頭當王八,很久都沒有現身京都了。
阿菀就聽說鄭家的四個門兒,最大的前門兒叫她羅家的八個表哥牢牢占據,蕭堂雖然強悍,然而到底還帶著蕭秀這樣的拖後腿團子,因此隻能冷著臉帶著堂弟搶走了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