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靖也不大在意阿菀會不會聽到,正皺眉與羅貴妃輕聲問道,“姨母,淑妃是怎麼回事?”
“就那麼回事。她一向是個沒規矩的。早前還想叫慶王去她宮裡坐坐。”
“我說的不是這事。”淑妃沒規矩,韓靖還在羅貴妃的宮裡,外臣尚在就匆匆而來,雖然的確沒什麼規矩,不過韓靖也不在意。反正被看了愛妾的又不是自己,皇帝都不覺得鬱悶,二公子鬱悶什麼?
更何況他也看見淑妃長什麼樣兒了,生得絕色,可是叫韓靖說,還不如他家姨母生得優雅可愛。因此他對淑妃沒規矩也沒什麼好在意的,隻緩緩地問道,“她常常帶著十皇子來見姨母是想做什麼?”
“她的心事,我能明白些。”
羅貴妃靠在一旁,一口喝了正端上來的一碗湯藥,苦得默默流淚,看見宮女拿給自己的蜜餞急忙放進嘴裡吃,一邊含糊地說道,“十皇子如今是她的依靠。你是不知道,我就沒見過能把自己的親兒子給作死到如此疏遠的。七皇子是她親手養大,可是你是沒看見她那樣兒,仿佛七皇子是她的對頭似的……自然,七皇子當初對鄭家見死不救,還下手處置過鄭家的小輩,她求情也不在意的確有些冷酷,可是不也都是為了她麼。”
“七皇子見死不救?”
“鄭家當初犯了事,京都之中群起而攻之,又被陛下厭棄,生出許多的罪過,因此被禦史彈劾。她求七皇子把鄭家給撈出來,至少彆叫鄭家獲罪,不然她豈不是成了罪臣之女?”
淑妃對鄭家雖然有些感情,可是不希望鄭家出事卻大半是為了她自己。鄭家如果除了是當真被皇帝治罪,那她就是罪妃,往後就算是被皇帝寵愛到天上去,生十個皇子都沒用了。因此她叫七皇子想辦法叫鄭家不要獲罪,七皇子隻問淑妃,鄭家犯的事是真是假。
那當然是真的了。
鄭家在宮裡都敢欺負阿菀的,在外乾點壞事兒算什麼?
七皇子聽了鄭家是當真犯錯,逼死了幾條人命,就不肯去開口撈人,最後是鄭家出了一個沒前途的庶子認了罪,把一切都承擔下來自己因罪過被砍了腦袋,鄭家卻依舊因此被連累貶黜。
七皇子冷眼旁觀,且對淑妃說了什麼,從那以後,淑妃就很畏懼七皇子。
也是因此,當淑妃生了十皇子,把十皇子當成命根子,也不肯叫七皇子與十皇子親近。
阿菀眨了眨眼睛。
七皇子這聽起來的確是有些涼薄,可是做的沒毛病。
難道要把鄭家給撈出來,叫他們逍遙法外,這才是鄭家的好外孫,淑妃的好兒子啊?
“七皇子倒不怕自己成了罪臣的外孫?”
“他怕什麼?若是他怕,他還會那樣對淑妃?”羅貴妃擺手說道,“他若是一直這樣明白,太子也不是不能容人的性子。日後保他一時平安富貴,在京都做個皇家親王,其實這是大福氣。七皇子看明白這個,因此不爭。可是淑妃卻看不明白。”淑妃能得皇帝寵愛,生兒育女,日後出宮做個逍遙自在的王太妃,守著兒子還有自己的子孫過日子,這一世的平安喜樂有什麼不好?
“那她帶著十皇子來見姨母?”
“她以為我是生不出……我也的確生不出孩子來。難道心裡當真不喜歡小孩子?”羅貴妃嘴角勾了勾,有些冷淡地說道,“我身後的母族是忠誠侯府,不說聯姻京都豪族,隻說如今羅家,我的哥哥姐姐們都掌著陛下的兵權,且為陛下倚重信任,她就覺得……若是十皇子得了我的喜愛,或許日後我就丟了皇後,轉而扶持她了呢?她口口聲聲說十皇子可愛,常常來見我,也是想叫皇後忌憚我。還有阿菀……”
她不著痕跡地看著那隻偷聽中的胖團子,壓低了聲音,見韓靖順勢低頭,勾了勾嘴角低聲說道,“阿菀與十皇子相差也沒有幾年。”
韓靖本嘴角帶著幾分溫煦,聽到這裡,嘴角慢慢地繃緊,露出幾分冰冷。
“她算計阿菀的婚事?”
“若是阿菀能嫁給十皇子,那她能為十皇子結下多少姻親?不說京都勳貴,隻說皇家,阿菀的姐姐,姑母俱為王妃……她與她表哥們又都十分要好。”
羅貴妃冷淡地說道,“年長幾歲算得了什麼?隻要日後十皇子能有那一日,難道還少了年輕的美人不成?更何況她本想著,大概我也覬覦皇後之位,自己坐不上,就想叫我的外甥女坐上去舒坦舒坦。”羅貴妃雖然說得輕鬆,可是韓靖卻已然在眼底存了幾分壓抑的怒火。
“她這是做夢。”
“誰說不是。不過這種糊塗人,你與她生氣平白壞了自己的心情。”
羅貴妃才不對淑妃這種人生氣呢,頓了頓,見韓靖麵容冷峻,笑眯眯地說道,“就當看個西洋鏡兒,給我和阿菀在宮裡解悶兒了。她這上躥下跳的,多有意思。等找個時間,我叫她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