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兒一隻毛茸茸的胖爪子抽搐著, 虛弱無力地搭在了自家姑母的小肚子上。
白狼打了一個哈欠,完全不顧兒子已經奄奄一息, 趴在了阿菀的腳邊,一副生了就不管了的架勢。
阿菀看著這隻正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縫兒,可憐巴巴的胖崽子,許久之後轉頭對四公主小聲兒問道, “你覺不覺得這小東西有點兒眼熟?”
咋瞧著這神態這麼眼熟呢?阿菀都覺得好奇怪了, 可是四公主看了看,卻急忙又給這胖崽子倒了一些牛乳小聲說道,“大概是餓了。這孩子可憐,時常吃不飽呢。”她用一種格外溫柔的樣子給這隻狼崽, 白毛兒胖狼崽兒抽了抽小鼻子,一個利落地打滾兒,小身子恨不能栽進小碗兒裡, 扭著小身子吃得可香了。
阿菀:……
阿菀艱難地對四公主問道, “叫小十八留在京都,這是誰的主意?”
她突然覺得自己想到了答案。
四公主一邊摸著狼崽兒毛茸茸的小身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爹說的。小十八身子骨兒不好, 在邊關多可憐啊。不如送回京都來好好兒養幾年,養得胖了,健康了, 再叫一家團聚麼。”
她的手指在狼崽兒的皮毛裡翻滾, 不大一會兒, 胖毛團兒吃完了牛乳,頓時又是一個翻滾,露出自己圓滾滾的胖肚皮,奶聲奶氣地叫了兩聲,兩隻前爪抱住四公主的手,把這手往自己的肚皮上按。
四公主如今充滿了母性,很慈愛地給狼崽兒捏肚皮。
狼崽兒舒服得哼哼唧唧,一條毛茸茸的小尾巴甩得劈裡啪啦的。
阿菀覺得這似曾相識,吭哧了一聲。
“果然,一山不容二……白蓮呢。”果然是韓三乾的好事,想當初唯恐自己被一朵小白蓮給分去了光彩,忙不迭地把小白蓮踹回了京都,自己在邊關獨自美麗。如今,又有了威脅了,又把這隻才發芽兒的小東西也給踹回京都……她爹爹咋這麼容不下白蓮花兒呢?邊關那麼大,多一朵白蓮花能死麼?
阿菀覺得傷心了,又覺得感同身受,看著這隻哼哼唧唧好享受的胖狼崽兒,喃喃地說道,“送去山裡吧。”
“什麼?”四公主詫異地看著這小姑子。
阿菀露出苦澀的笑容。
這京都裡的白蓮花已經生活得足夠艱難,都……把她逼得轉職了,可是她轉職不是為了給這隻小崽子騰地方的好麼?
一個純貴妃已經逼得阿菀鯉生艱難,再冒出一隻……
必須扔山裡。
“綠色環保,都在山裡呢。嫂子你看這京都的天,灰蒙蒙的,知道這是什麼麼?這是霧霾呀。”阿菀推開了小窗子,指著外頭的天……白雲藍天,萬裡晴朗明媚……她見四公主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咳嗽了一聲說道,“平常的天其實才壞!整日裡灰沉沉的,如今咱們京都都被叫做霧都,特彆可憐。想要過得好,大家都知道養生了麼,都去山裡住了。不信你出去問一問,十皇子是不是把皇子府修在山裡啦?都是因為知道京都不能住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好傷感了。
“霧霾是什麼?”
“一種可怕的天氣,總之非常傷。”阿菀吭哧吭哧地說道。
四公主不免攬著這隻小家夥兒陷入了沉思。
“這麼說,如今好地方都在山裡……那你怎麼不去?”
“不享福,吾寧死!”阿菀擺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錦繡綾羅堆兒裡了的堅定,因她從小人就嘴上抹著蜜,因此四公主還是覺得她蠻值得信任的,看了看突然僵直了尾巴尖兒的狼崽兒,一邊摸著下巴去問白狼,“你說呢?要不要把你兒子送山裡去?”她這一問,白狼擺出一副愛咋咋……反正它兒子多,管不過來的樣子。
倒是三郎在門口猥瑣地探頭探腦,一副“狼有話說”的樣子。
狼崽兒一個打滾兒,抱住了自家姑母的胖爪子,發誓要跟姑母共存亡。
阿菀沉默了。
狼崽兒厚著臉皮舔了舔她的手背。
轉眼,它被提著尾巴拎起來,嗷嗚嗷嗚叫了兩聲,見親爹親娘不管,頓時頭一歪,黯然神傷了。
蕭秀沉著臉站在阿菀的身邊,看著這隻膽大包天敢舔自家媳婦兒手的胖狼崽兒,伸手摸了摸這狼崽兒的皮毛,修長精致的手指在這毛茸茸的皮毛裡翻滾了一會兒,正看著這狼崽兒不顧自己大頭朝下舒服得哼哼唧唧的時候,對阿菀說道,“皮毛不錯,可是做一雙手套。”這話就把狼崽兒給嚇的……它嗷嗷慘叫,格外可憐,看起來就仿佛被那啥啥了似的,白狼抖了抖耳朵尖兒,仰頭看了看白蓮不起來了的兒子,又看了看河間王世子。
沒殺氣。
它又重新趴了回去。
胖狼崽兒……
它可憐巴巴地吊在半空,覺得這京都的人類真的太可怕,一點都比不上邊關大叔們的善良淳樸。
說好的來京都吃香喝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