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妃的臉頓時白了。
她顧不得流淚, 哪怕已經虛弱得不得了,卻還是努力地看著皇帝。
這個時候太醫就連滾帶爬地跪倒在了皇帝的身邊。
“鄭妃有孕的事,朕隻問你一遍。朕問你, 她有孕, 她自己知道還是不知道?”
那太醫戰戰兢兢, 隻是見皇帝垂頭,一雙眼睛冰冷地看著自己, 竟然不敢胡言亂語, 哆哆嗦嗦地磕頭說道,“娘娘知道。臣當日診出娘娘這是喜脈,隻是這一胎……”他猶豫了一下,對皇帝輕聲說道,“娘娘這一胎孕自宮外, 隻怕會傷及娘娘性命, 因此臣建議娘娘去了這一胎保重自己。”見皇帝沉著臉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 他頭上冒汗地對皇帝繼續說道,“娘娘就與臣說, 說是若是陛下知道必然傷心,因此叫臣不要與皇後娘娘和陛下說起,隻無聲地將這一胎給去了就是了。”
阿菀呆呆聽著。
這不是她曾經聽說過的宮外孕?
聽說這種的確是不能留下孩子的。
阿菀頓時覺得之前自己對鄭妃那一點點的可憐完全是喂了狗了。
她也不想看床上的鄭妃了,又覺得鄭妃這一件件的實在叫人厭煩。
如今這是在做什麼?
鄭妃隱瞞自己這一胎的情況哭著叫皇帝知道自己小產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嗤笑了一聲, 帶著幾分譏諷地看著戰戰兢兢, 用怨恨的眼睛看著太醫的鄭妃, 輕聲問道,“對不住朕?沒有保住這個孩子?你的孩子真可憐?”
他自然也知道女子有這樣的狀況一定會去了這一胎,畢竟就算他是皇帝,再喜歡孩子也不會叫自己的女人拿命來給自己生。想到這些,皇帝此刻看著鄭妃的目光充滿了厭煩,緩緩地說道,“如今是去了這一胎,你又在朕的麵前裝可憐……這麼說,鄭美人是冤枉的?你都算計好了,有意與她吵鬨,叫朕以為是她氣壞了你這一胎,還是……”
他沉默地看著鄭妃,緩緩地說道,“你想把這件事推給皇後?因皇後對你出手,因此你失去了與朕的孩子?”說到最後,他簡直怒急而笑。
“還特意趕在這一天,明知道貴妃的姐姐一家子與朕在家宴,你卻壞了這家宴,把你失去孩子推給鄭美人與皇後,一箭三雕,鄭妃,朕真是從未想過,你如今竟然也成了宮中的謀士。”
皇帝隻覺得自己滿心的疲憊,正說著話,卻見外頭進來了兩個人,一個生得極俊美,神色平靜。另一個到底年紀小,此刻臉上還帶著幾分駭然與不敢置信,顧不得對皇帝請安,慢慢地走到了鄭妃的麵前低聲問道,“母親,父皇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阿菀見是七皇子與十皇子,不知怎麼覺得有點可憐。
她猶豫了一下,拉扯了一下皇帝的衣擺,露出幾分央求。
皇帝垂眸看著她,許久之後,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帶著阿菀與四公主從鄭妃的宮裡走出來。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外頭鄭美人還在哭訴自己的委屈與冤枉,阿菀便往鄭美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因皇帝已經知道這都是鄭妃乾的好事兒,本以為他會對鄭美人更寬容些,隻是沒有想到皇帝對鄭美人的哭聲充耳不聞,完全沒有放在心裡的意思,直接走了。
見皇帝這是把鄭家這兩位都厭棄了的樣子,阿菀抿了抿嘴角。
她當然覺得鄭妃活該。
難道還要她給鄭妃說好話兒啊?
她又不是真白蓮!
“要不,陛下咱們去吃飯吧。”阿菀扯著皇帝的衣擺,仿佛小閨女一般在他的身邊亦步亦趨地說道,“若是陛下不餓,你可以多喂喂小十八。小十八可饞了,可能吃了。如果您喂它喂得好,它還可以叫您摸摸它的肉墊墊。”
她一仰頭,少女純真清澈的眼睛透過日光折射在皇帝的眼底,皇帝心裡本充滿著十分的厭惡,然而此刻垂頭看著一臉天真,努力在哄著自己的小姑娘,又覺得心裡酸軟,目光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肉墊墊?”
“可不是。可有彈性了。還有它的小肚子……不過您得多喂食,不然小十八威武不能屈的。”阿菀笑眯眯地說道。
狼崽兒奶聲奶氣地應了自家姑母一聲兒,伸出自己的小毛爪,給皇帝看自己粉粉的肉墊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