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視線落在沈迎身上,就像一場無聲的審判。
但沈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難堪,她聽到被點名的時候恍然大悟似的。
連忙收斂神情,臉上露出默哀之色,語氣沉重的對路父道:“您彆難過。”
路父莫名其妙:“我難過什麼?”
沈迎一臉‘您不用強撐’的表情:“這世上多的是嘴上承諾好聽,手裡一毛不拔,就惦記著空手套白狼的人。”
“捫心自問,你們剛剛不也琢磨白占我便宜嗎?”她拿剛剛敬茶的事說嘴道:“你們這麼算計人,當然不妨礙彆人算計你們。”
路父大怒:“你在說什麼?到了這種時候還裝瘋賣傻,以為顧左右言他就能糊弄過去你開價賣我兒子的事?”
沈迎麵目安撫,衝路父壓了壓手掌道:“放心,我沒開低價。”
“相反我儘可能的哄抬了,畢竟也不是每天都有這麼多好事,實際上路總不是每天都給這麼多的。”
路父沉聲:“沈小姐覺得自己很幽默?”
沈迎這才一副察覺氣氛不對的樣子,掃了一眼周圍的人。
不可置信道:“聽伯父的意思,難不成聽完錄音是在找我興師問罪吧?”
路姑姑冷笑一聲:“這裡麵難道還有彆人的事?”
沈迎大吃一驚:“憑什麼?明明嘴上說得好聽,可以為路總生為路總死,能為他奉獻一切的是喬小姐,拿競爭項目的好處吊著大夥兒的也是喬家。”
“結果好家夥,真讓他們為路總付出的時候,這點錢都舍不得掏。分明喬家行為就沒有一絲他們嘴裡的誠意,怎麼反倒是我的錯了?”
“……”
這不要臉的邏輯讓一屋子竟然一時不知如何辯駁。
整個室內安靜了好幾秒鐘,還是路父打破的平靜。
他盯著沈迎道:“照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這塊試金石?”
沈迎灑脫道:“不謝。”
路父:“……”
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住火氣道:“沈小姐有沒有想過,或許喬家不是不願意為臨危買單,而是沈小姐你配不上這個價格。”
沈迎聞言便無奈了,她搖了搖頭,苦口婆心道:“伯父您可彆被他們騙了。”
“事後給自己的付出設置前提的,就絕不可能是言出必行的痛快人。”
“我配不配的,重要的又不是我本身條件,而是路總的選擇。”
“路總選擇了我,我才有機會跟他們報價。他們想要路總,問題不在我價值幾何,而是花錢改變路總的意願。”
“路總作為路家的掌舵人,他的意願又何止這個價?”
沈迎挽住路臨危的胳膊,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上臂。
“而喬家卻想通過我的身份,偷換概念對自己的目的進行壓價,不對,這都不是壓價了,他們簡直想白嫖,琢磨著一分錢不花就左右路總的決定。”
“呸!咋這麼不要臉呢”
說完問路臨危道:“你說對吧?”
路臨危原本聽到錄音臉色也發沉,但這會兒卻隻剩下無語。
還是隨著沈迎表態,點了點頭:“對。”
“一家外人,又想擺布我的婚姻,又這點代價都不肯付,我確實看不到喬家嘴裡說出來的誠意。”
此時路家大部分人都傻了,看著沈迎居然覺得這女人能拿捏路臨危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這邏輯嚴密,自成體係,無懈可擊的顛倒黑白功力,即便不利證據擺到麵前也能倒打一耙的本事。
要不是老大的女朋友,路氏企業的銷售部,理賠部,商務談判部門都願意花高薪聘請。
好在路父還沒忘記初衷,即便他心裡對喬家的誠意也產生了動搖。
但還是堅持道:“喬家就是再虛偽,也不是你開價出賣臨危的理由。”
“你作為他的女人,在彆人覬覦臨危的時候產生動搖,甚至開始報價,本身就是對他的不忠。”
沈迎聞言,陷入了沉默。
路父覺得自己總算找到了切入點,正要再接再厲。
就聽沈迎道:“可我本來就不怎麼情願跟路總在一起啊。”
“他住在我家裡的時候就表現出了潔癖,霸道,嘴賤,沒有逼數的種種缺點,我又不是受虐狂,怎麼會想找這樣的男朋友,可路總實在給得太多了!”
“要是誰能給得比他更多,還不用忍他的臭毛病,我當然樂意。這些事路總又不是不知道。”
“對吧,路總。”
路臨危深吸了一口氣,牙槽有些發癢:“對。”
屋子裡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而路父當場就勃然大怒了。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就這麼個玩意兒,還是自己兒子倒舔回來的。
顫抖著手指著路臨危道:“你竟然這麼卑微的去倒貼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路臨危乾不過沈迎,還乾不過親爹嗎?
聞言就嘲諷道:“說得就像跟過你的女人誰愛你一樣。”
“是愛你滿臉褶子還是愛你假牙燙嘴?”
“你——”
路臨危尤覺得不夠,補了一刀:“哦對了,媽也不愛,她跟我說過的。”
路父眼前一黑,差點吐血,抄起旁邊的擺件就要砸過來。
這要是一般小輩,打罵也就算了,但路臨危可是如今家族掌權人。
眾人連忙手忙腳亂的攔的攔,勸的勸。
路父卻是一眼都不想看這個不孝子,怒喝道:“給我滾,滾出去。”
路臨危倒是不留戀,反倒是沈迎大失所望——
“彆啊,飯都沒吃呢,不是說這裡的中餐廚師手藝一絕嗎?”
被路臨危拉著走的時候嘴裡還在嘀咕:“也是個大人物,這麼點口頭糾紛都不知道忍忍,沒見過飯沒吃完就把客人攆走的。”
路父那口沒吐出來的血好像又往上湧了。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躲在角落的路臨其偷偷撥通了喬明菲的電話。
回家路上,路臨危沒有說話,整個人神色不明,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