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臨危一問出來就感覺臉上火辣,這世上估計都沒幾個人能問出這種問題。
到底是哪步開始出的差錯,以至於他的戀情變得這麼扭曲?
他路臨危有朝一日問出了自己未婚妻坑了彆的男人多少錢,並以此為慶幸,祈禱著僅僅隻停留在敲詐金錢這一層麵上。
沈迎倒是大方,一聽他問,便說了個大概的數字,對比並不多做隱瞞。
路臨危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反應竟然是鄙夷:“就這麼點?”
“這麼點金額值得你跟他耗這麼久?”
這倒是他誇張了,以高英禮的財力,繳械投降後自然不會小氣。
隻不過沈迎在他那裡待的日子到底有限,對比之下總額自然暫時落後於路臨危。
但他會考慮時間縱向這個問題嗎?顯然是不會的。
因此大肆渲染著高英禮的小氣摳門,不值得沈迎一詐。
還不如就留在家裡榨他來得賺,那表情意思表現得明明白白的。
沈迎卻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是那家夥說我不行。”
“就那天,你跟我去喬氏要賠償那天,他單獨拉著我是一頓嘲諷,從你的行為到我的能力貶得一文不值。”
“當時他可自信了,揚言換了自己絕不上當。”
“我這暴脾氣,當時就不樂意聽了,對著他就是一頓禮尚往來。誰知道他這麼小氣,回去之後越想越上頭,逮著喬家的機會就把我劫走了。”
“非要我把自己吹的牛逼給他演示一遍,不然就要我好看?”
“還跟我立下賭約,你知道我西南麻神的原則的,人都激到這份上了,我沒有不上桌的道理。”
路臨危嗬嗬一笑:“西南麻神?你是指一天輸得卸載軟件八百次的麻神?”
奚落完她奇臭無比的賭運,路臨危猛地反應過來。
大感不妙道:“賭約?什麼賭約?”
沈迎:“就,要我使出渾身解數讓他愛上我的賭約。”
路臨危頓時覺得自己頭上綠光幽幽,身形甚至搖晃了兩下。
他眼神可怕的對沈迎道:“難怪那渣滓剛剛說你贏了。”
“原來你竟然跟他玩愛情遊戲?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有未婚夫的?”
沈迎:“那會兒我不還沒答應求婚嗎?”
路臨危一噎:“那我們之前的女友合約裡,也買斷你戀愛的權利的。”
沈迎:“我要玩這個遊戲也可以,他立馬扔我喂鯊魚,你是怪我沒有選第二條路了?”
他恨得心口疼,理智讓他轉移話題,但還是自虐般的問道:“那你說說,你是怎麼做到讓那變態愛上你的。”
路臨危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他整個人也離沈迎越來越近。
有股粘稠陰鬱的氣息在發酵,嫉妒和怒火快要將淹沒他的理智。
她是怎麼做到的呢?她的溫暖和風情,難道被高英禮那個渣滓見識過嗎?
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引誘高英禮內心的?
那個變態並不是會輕易敞開心扉的人,這點路臨危無比清楚。
他是不會為虛浮刻意的討好而觸動的,除非以真心換真心。
那麼在這期間,她是否又付出了真心呢?
那變態剛剛對她告了白,她聽了之後是如何作想?
是否有那麼一刻,她的心奔赴過去了的?
路臨危眼睛逐漸染上紅色,理智的弦發出緊繃到極致的危險聲音。
這時聽沈迎道:“倒也不難,按照順序來講的話。”
“那就是策反傭人,吃喝玩樂,假傳指令,狐假虎威,釣魚上門,煽動他與喬家合作,又破摧毀他們的信任關係,策反助理,吊著他乾白工。”
說著疑惑的看了路臨危一眼:“這麼說起來,裡麵還有你配合的呢。”
緊繃的弦突然橡皮一樣彈了回來,抽得他臉有點疼。
要彆人這麼說那是騙鬼,但路臨危是無數次親身體會這玩意兒的毒性的。
她說乾出來的,就一定是做到了的。
但路臨危從裡麵拚命扒拉,死活找不到什麼對高英禮有好處的地方。
沈迎還在描述:“那家夥一開始還跟我摳。”
“想讓我住員工宿舍,吃員工食堂,想什麼好待遇讓我琢磨自己討好員工。”
“我就是吃素的?當天晚上就抓了幾個主管的把柄,立馬就恢複了跟這兒一樣的生活水平。”
“笑話,由奢入儉難可太難了,我這輩子死都不會讓生活品質降級。”
那是,路臨危想起第一次賠償精神損失,宅邸娛樂設施停工一天,這家夥都要掀桌子不乾的架勢。
接著路臨危意識到,以她的本事,那時候哪裡用得著打電話通過他出手?
她能直接明搶的事,居然還特意通過他。
比起高英禮,這算是無比的尊重了吧?
路臨危心情好了許多,她還是向著自己的。
接著就聽沈迎道:“就一開始來說,還是路總你比較大方。”
路臨危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他看向沈迎:“比較?你在心裡比較過我跟那傻逼?”
沈迎眼神清澈得很:“沒有啊,就是個措辭而已。”
沈迎笑了:“路總這就又不信我了?”
路臨危連忙收斂神色,不敢再刨根問底。
但那兩個字就像是紮進他心裡的深刺,將他的僥幸又破壞殆儘。
沒有任何正麵的評價,但作為從小到大的對手,路臨危對高英禮有著充分的認可和了解。
他承認對方的能力,財力,魅力,等等一切的有點,正如他對自己的自負。
但凡對方又明顯低於他的短板,爭鬥也不至於從來分不出勝負。
這也就意味著,當某一天他倆處於一個天平的時候。
更何況——
路臨危想著方才高英禮的告白。
那家夥的急切和毫無顧忌,路臨危不想承認,但表達愛意上麵,高英禮表現出來的勇氣讓他震驚了。
他說他愛她,那麼沈迎會不會因為這句話,內心的天平稍稍傾斜呢?
路臨危恨不得自己有透視眼,能夠看穿這無法被量化的數據。
等他回過神來,沈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眼前了。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管家。
管家為難的開口道:“沈小姐說,不想跟石膏乾瞪眼,她回房休息了。”
路臨危聞言悻悻的上樓,在沈迎的房門前徘徊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選擇不打擾她休息了。
這天晚上路臨危做了個夢,夢中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周圍一切都是潔白的,無數看不清臉的客人露出祝福的微笑。
他期待的新娘拿著捧花,穿著潔白的婚紗徐徐走來,握住他的手。
路臨危在這一刻幸福的靈魂都飄上了天,他正詫異原來一個人喜悅到極致的時候,居然會出現第三視角。
緊接著就一個長發的混蛋砸開禮堂大門,刺眼的光將他拉了下來。
而他旁邊的新娘見了來人,高興的扔掉捧花轉身衝門口的人跑去。
“彆走——”
路臨危猛地驚醒,呼吸都是錯亂的。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樣的夢之後,他表情都扭曲了。
連忙起身下床跑到隔壁,咚咚咚不停歇的敲門。
沈迎被催命一樣敲門聲吵醒,一打開門就看到路臨危臉色陰沉的站在那裡。
她不耐煩道:“怎麼了?”
路臨危一見她的表情,就想到了夢裡這家夥的無情。
頓時憤怒又委屈:“我剛剛做噩夢了。”
“夢見你在婚禮上跟彆人跑了,頭都不回,我怎麼叫你都不——”
話才說一半,就看到沈迎不知道那裡摸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麵開始寫東西。
路臨危見這家夥連聽他說話都敷衍,一把將她小本子扯出來——
“我跟我說話,你在寫什麼?”
沈迎漫不經心:“加班時長記錄,我睡完覺容易忘事,你現在的情緒又不方麵即時轉賬,先記一記。”
路臨危隻覺得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心中無限悲涼。
“所以我剛剛經曆了什麼對你來說無關緊要是嗎?”
沈迎:“我聽清楚了,您剛剛做噩夢呢,夢到我跟人跑了,然後呢?”
路臨危:“然後我不開心。”
沈迎:“來,路總你進來。”
沈迎笑眯眯的把人拉進自己臥室,路臨危見狀,心裡立馬開始發飄。
心道不會有這麼好的事吧?原來示弱撒嬌真的能喚醒她的良知?
得到她的慰藉?
沈迎溫柔的將他按著坐在床沿,然後去往床頭櫃找什麼東西。
路臨危緊張得口乾,有點後悔過來的時候怎麼沒噴點香水。
他現在還穿著睡衣,早知道換身彆致點的過來了。
這家夥不是喜歡看濕身嗎?來之前該衝衝臉,弄點水漬打濕衣服的。
接著就看到沈迎找到東西過來了,赫然是一部手機。
路臨危:“……”
也是,他們馬上都要結婚了,不需要措施的,反倒需要音樂創造點氣氛。
果然沈迎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打開了某個軟件。
像是在翻找什麼,大概是歌單吧?
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接著將手機遞到自己麵前。
路臨危內心火熱的看過去,就看到手機屏幕在播放一個笑話段子。
內容是女生做夢男友出軌,然後醒來把男友一頓質問一頓扇。
同樣的段子在關鍵詞內還有無數個,亞洲的,歐美的,真人的,動畫的。
路臨危看完,緩緩抬頭看向麵前的沈迎。
見她笑意盈盈道:“路總有沒有覺得這畫麵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