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的時候,太陽出來了,開始曬人了。
他從車子前麵一個包裡摸出一頂遮陽帽遞過來給文莉。
那是他去外麵的時候,特地給文莉找的,一款女士的遮陽帽,樣子比較新也精致。
“把它帶上,開始曬了,紗巾帶了吧,臉也遮一下。”
文莉接過帽子,還挺喜歡:“什麼時候買的?給我買的?”
“不是給你買的還能給誰買。”
江元聽出她喜歡,他笑一下。
“這趟出去還給你買了些好東西,但早上要帶給你家裡人的,又不方便單獨給你,都留在縣城的院子裡,等會兒去給你。”
“還給我買了彆的?”
文莉一聽,有些期待去江元的院子了,她催道他:“那咱們快些。”
“行。”
江元應她一聲,加快了車速。
沒多久,就到了江元先前買的院子。
就在縣城最熱鬨的一條街裡麵的一條巷子。
兩條街外麵是供銷大樓,國營飯店,出行也方便,出去沒多遠就有汽車站台。
房子一座獨立的院子,周圍有各三戶人家,對麵有好幾戶人,不過現在大家都出去上班了,也沒碰著什麼人。
江元買下它是巧合,買下來後,他也沒讓人知道,一直沒來住過。
和文莉婚期定下來,他才找了人來重裝這裡,現在牆麵粉刷好了,地板也鋪好了。
就剩家具沒有置進來。
江元把文莉叫過來,也是想問她想把房子弄成什麼樣子,他好去準備。
“你看看,這就是咱們以後住的地方,現在牆和地板都好了,就剩家具什麼的沒弄進來,你這段可以琢磨下,咱們需要買哪些家具,什麼樣式的。”
江元掏出鑰匙來開了門,帶文莉跨過院子,走進房間說道。
文莉從進院門的時候就在看。
院子整理得很乾淨,進門有一顆大棗樹,邊上開了兩塊地,裡麵沒種什麼,但草除得很乾淨,土也鬆過,要種什麼,撒一把上去就成。
邊上一口壓水井,旁邊一間房門上掛著一個牌,應該是洗澡間。
獨立的院子,廁所廚房都獨立開,在這年頭縣城裡,已經是很好的房子。
文莉也很滿意,等進門看到地上鋪著的木地板,她更滿意了。
她夏天的時候,總喜歡赤著腳,有地板就很方便了,不用擔心臟腳。
江元直接帶她進的是他們的主臥房,裡麵就一張鋪了棕櫚墊的床,上麵放了幾袋子東西,文莉估摸著應該是江元給她買回來的東西。
要是之前,文莉肯定第一時間去看江元給她買的東西了。
但現在,看著這明顯被江元收整過的,乾乾淨淨的屋,文莉就把這事放了放,和江元說起房間的事:
“衣櫃,梳妝台這些不用買了,我大哥說都給我打,做我的嫁妝,我也把我想要的樣子和他說了。”
“衣櫃做靠牆的那種,上麵再做幾個大櫃子,咱們可以拿來放棉被,梳妝台就放在床邊,嗯,放左邊好了,咱們的床不高,等回去了,我和大哥說一聲,讓他給咱們再打兩個矮櫃,到時候我們晚上喝的水什麼的,就放床頭,手一伸就能夠著。”
“嗯,對了,你喜歡看書嗎?”
“我再讓大哥幫忙打兩個書架,嗯,可以移動的,一個放我的書,一個放你看的書,晚上吃完飯沒事乾的時候,我們可以看看書......”
文莉興高采烈的說著,描繪的畫麵全是兩個人在一起以後場景。
江元在旁邊靜靜聽著,眼裡眸色愈深,他走近文莉,從後麵摟住了她的腰:
“好,都按你說的弄。”
頓一頓,他又說:“真想明天就是結婚的日子。”
文莉被他摟著,感覺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裡,再聽到他後麵一句,她心裡一動,也慢慢期待起來,她算了算:
“還有一個半月呢。”
——
一個半月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中間江元抽出時間來,帶她出去玩了兩次,又去給他們以後住的客廳買了一些東西布置進去,一眨眼的功夫,也就到了。
婚禮頭兩天,江元就把聘禮送了過來,說好的三轉一響,三十六條腿,一樣沒缺。
還另外給文莉買了一塊手表,在後世也有名的牌子,棕紅色的真皮表帶,模樣精致,文莉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連蘇桂蘭都忍不住說了句江元會買東西。
婚禮頭一天,蘇桂蘭娘家人,也就是文莉姥姥,大舅媽,小舅媽,一姨,過來了文家幫忙。
最小的閨女結婚,家裡的屋子總得收拾裝扮一下。
蘇姥姥和大舅媽幾個都會剪紙,過來拿了幾張大紅紙幾剪刀下來,大紅的喜字,新婚的新娘娃娃就剪成了。
貼在門上,窗戶上,那股子喜意也出來了。
然後就開始收拾文莉的嫁妝了。
文家人準備的嫁妝很多,除了江元送來的那些聘禮全給文莉帶回去,另外光蘇桂蘭光給文莉新做的被子就有六床。
兩床十斤重的,冬天的,兩條五斤中的春秋的,還有一床兩斤多的,夏天的。又另外被單給準備了好幾副,足夠文莉後麵幾年不用買被子。
家具什麼的,文興國算是把這些年攢的好料子都給文莉用了,按她喜好做的衣櫃,梳妝台,矮櫃,可以移動的書架,桌子,小矮凳,甚至躺椅......
文興國會做的,能做的,能想到的,都給她做了。
想著文莉縣城要住,家裡也會回來,還給她都做了兩份。
考慮到第一天幾趟都搬不完,文家人提前收拾了一批大件的,不好拿的,送去了江家。
文興民和文興遠兩兄弟沒給她做東西,隻是一人給了她一本存折,是這些年他們給她存的讀書的,還有嫁妝錢。
一人一千塊。
文興民沒工作,平時就在村裡上工,文興遠也才上班不久,兄弟兩人能各自拿出一千塊錢,很讓人吃驚,也能看出他們這是掏光了家底。
文莉不肯要,文興民讓她收著:
“要去縣城住,哪裡不花錢,江元是有錢,那總有個急用的時候,這是給你的未來保障,也是給你的底氣,男人現在再在乎你,也不敢保證以後,有這份底氣,將來不管怎麼樣,你都會記得,你還有娘家,還有退路。”
文興民的話聽得文莉直想哭,她整個眼圈紅透了,但這錢她怎麼也不肯接,她拿不下手。
一千塊錢,文興民不知道摸黑去山裡打獵多少年才攢下來的。
文興遠說不定還為此去外麵借債了。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文興民又哄她說:“快收下,這點錢不算什麼,你先前不是說一哥挺有建築天分?我前段去城裡認了個師父,等你結了婚,我也要進城去了,順利的話,應該能留在他們的建築隊。”
“到時候還能經常去看你。”
文興遠也說:“是啊,收下吧,三哥也有個大好事要和你說,前段你不是說紅磚燒得好比青磚牢固,在上麵釘釘子鑿孔都沒事。
三哥去打聽過了,魯南那邊確實很多都用紅磚的,一哥試著往裡麵加媒燒發現,出來的磚比青磚出窖快,也更結實。”
“三哥把這事報上去,他們拿著兩種磚去縣城給了領導們看,領導們拍掌要多燒製這種實心紅磚,還給一哥發了個人獎勵,三哥現在也成研究員漲了工資了。”
文興遠說到這,看了一眼文興遠:“反正吧,你收下,我們兄弟幾個掙的東西,以後都是你的。”
文莉沒聽出來文興遠最後那句話話裡的意思,她聽到兩個哥哥說的好消息高興極了:“一哥,你是說你被縣裡建築隊的師父收下來了嗎?以後要跟著他乾活了?好事啊,就是可能前期會有些辛苦,這樣,你有空就來看我,我給你燒好吃的補一補。”
“三哥,你好厲害啊,我就提了提,沒想到真被你研究出來了。”
她也是看到不管是鄉下還是縣城都用的青磚,才問了文興遠,怎麼窯廠裡沒生產紅磚,文興遠和她說,紅磚不結實,現在大家還是燒青磚。
文莉就說,她有個高中同學,她媽媽是魯南的,那邊很多人用紅磚的,說明它某一方麵肯定比青磚好,紅磚不結實,那也許是煆燒不到位呢,往裡麵加些什麼東西改良一下不行嗎。
文莉其實是隨口一說,她也不是很了解,隻是上輩子刷某音,看了兩個小視頻而已,沒想到文興遠聽了她說的,竟然去找人打聽了,還被他折騰出來了。
“那當然,你三哥是誰,當然厲害了。”
文興遠被文莉誇,臉上笑得燦爛,這麼一打岔,蘇桂蘭也過來了,她要和文莉說一下婚後的一些事,文興遠和文興民默契的趕緊離開了。
兩本存折被他們強塞給了文莉。
蘇桂蘭看到那兩本存折,沒有一點意外:
“你一哥三哥給的,你就收起來,他們為準備這個,準備了好些年了。”
“你過得好,他們才會心安,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蘇桂蘭說完,把手上的一個盒子遞給了文莉,這是你姥姥她們給你的嫁妝。
“一副金耳環,你一姨給的,你一姨這回可是鐵公雞拔毛,大方的很了,對她兒子她都沒這麼大方,也是真疼你了。”
“你大舅媽小舅媽給你的是一副銀手鐲。”
“你姥姥給的,這個東西,現在不好帶出來,但以後肯定很值錢,你好好收著。”
蘇桂蘭說到這,又叮囑文莉:“這是你姥姥偷摸給的,你彆說出去,她的東西,明麵上大家都分掉了的。”
文莉打開盒子,就看到放在裡麵乾稻草上的幾樣東西,一姨的耳環,大舅媽小舅媽的銀手鐲,另外一樣,是姥姥給的,一副水頭十足的鐲子。
文莉對翡翠沒什麼研究,但她上輩子參加過一個小型拍賣會,上麵有一款水頭還沒這麼好,色也沒這副好的鐲子,拍出了一百一十萬的價。
文莉暗暗咋舌,心想,她豈止會好好保管。
這以後就是她的命根子了。
正當這麼想著的時候,蘇桂蘭又離開床邊,去了她的梳妝櫃前。
文莉疑惑的看著她,就見她挪開梳妝櫃,從後麵一個暗格裡掏出來一個紅木盒子。
“這是先前你姥姥分給我的,還有一些是給你提前備的嫁妝。現在都給你自己保管了,你可得收好了,這可是你以後的立身之本,有了它啊,你才是不管怎麼都不怕了……”
文莉看一眼蘇桂蘭,打開盒子,眼睛一下子被晃住了。
“媽,咱姥姥以前是什麼大家小姐嘛?”
文莉艱難的蓋上蓋子,艱難的問道。
蘇桂蘭見文莉吃驚的樣子,頓時笑了,她當初知道自己老娘這麼有家底的時候,也差不多這個模樣。
“什麼大家小姐啊,就你姥爺是個賣山貨的,就他山貨生意先前做的大而已。”
“不過他生意做的遠,沒人知道這事,你也不要說出去,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的。”
什麼時候都該財不露富,現在更要這樣。
文莉連連點頭。
這時,蘇桂蘭又把一本紅殼子封麵什麼都沒寫的冊子遞到了文莉手裡:
“這玩意兒你看看,這年頭這東西不能出現,看完就給媽,媽得把它藏好了。”
“這又是什麼?”
文莉納悶的接過來,打開一看,她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蘇桂蘭見她看了,就在一邊和她說:
“做完這事記得清洗,衛生一定要注意,不然容易得女人病,女人一旦得了那方麵的病,那就麻煩了,自己受罪,還被嫌棄的。”
“還有啊,來那個沒乾淨的時候,不能做這事,知道嘛?”
......
文莉沒想到有一天,她還有機會重回一次這種課堂,她臉臊得快燙熟了,偏蘇桂蘭擔心她沒聽進去,還讓她複述一遍。
文莉支支吾吾的,好容易才把蘇桂蘭哄了走,回到床上,她就把自己裹進了被窩裡,企圖忘記剛才的一切。
想到明天就是她和江元結婚的日子,文莉心裡不免忐忑,七上八下起來。
一會兒擔心結婚後會不適應,一會兒又擔心結婚後,江元忙,晚上她得一個人住,會怕......
還有,她要是結婚後,和江元相處久了,煩了,吵架了怎麼辦?
文莉不知道,彆的要結婚的女孩子是不是和她一樣,沒結婚的時候,沉浸在男人的柔情蜜意裡,盼著結婚。
真要結婚了,她心裡又怕怕的。
不過她似乎也沒必要太怕,畢竟,她有家底啊。
想到那兩夾子的嫁妝,她一哥三哥給的存折,還有蘇桂蘭給她的那本,江元的存折,文莉憂心忡忡的心又放下一大半。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一晚上過去了。
第一天天還沒亮,蘇桂蘭就來敲門了,蘇姥姥會開臉,來給她去去臉上的絨毛。
開臉真是痛啊,不過等開完臉,文莉摸著光滑的臉,又感覺痛一回也值了。
臉開了,氣色明顯好起來,上妝也好上一些。
文莉給自己畫了一個新娘妝。
她現在是有整套化妝品的人,想畫什麼美美的妝都可以了。
化完妝,文莉給自己梳了新娘頭。
她其實不會紮新娘頭,但這些日子,她偷偷摸摸的折騰過好幾回,研究得差不多了,紮起來還順利。
妝發都弄好,文莉就去換了衣裳。
結婚穿的衣裳,是蘇桂蘭做了差不多半個月才給她做出來的,正紅色仿旗袍的款式,但為了不出格,又不完全是旗袍式樣,掐了腰,但高開叉沒有開,隻小腿上麵一小節。
文莉生的白,衣裳一換上去,再加上妝發,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看起來就是個畫裡走出來的大家名媛。
蘇姥姥和一姨蘇桂芬,大舅媽,小舅媽幾個在邊上看著,都驚歎著:“乖乖,仙女也就差不多這個樣了。”
“可便宜那個江元了。”
“可不是。”
屋子裡長輩們感歎著。
這時候,江元一行人也到了文家,來接文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