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邊逐漸暗下,巷子裡那盞路燈開起來,江元回來的時候,文莉剛把第一道啤酒鴨起鍋。
因為江元反複叮囑,文莉在家也鎖著門的,聽出是江元的敲門聲,文莉趕緊去開了門。
“你回來啦?”
早上江元時間趕,給她買了肉菜,早餐這些,就來不及陪她吃早飯,到這會兒,兩人快整整十個小時沒見過,加上前兩天江元回來還特彆晚,兩人都沒怎麼仔細相處過。
文莉這會兒看到江元,心裡的歡喜滿滿的,就像剛小彆過的戀人。
要不是在大門口,這回兒也有人下班從巷子裡路過,文莉都得撲江元身上去。
但就算如此,她臉上的歡喜和嬌然是掩不住的,江元見到她,一天下來所有的累和疲憊頃刻間全消了,他笑應她一聲:“嗯,回來了。”又把藏在身後的花拿出來遞給她。
“玫瑰?”
文莉驚喜的看向遞到麵前的花。
一朵朵開得嬌豔的玫瑰,上麵還染著水露,邊上搭配了一些桔梗,精致又漂亮。
在這花店很難找到的年代,看到這麼一束花,文莉心裡的激動歡喜難掩。
她趕緊接過花,低頭輕嗅一下,又抬眸看向江元問道:
“哪裡來的?”
“去了一趟杭城,那邊竟然開出一個花店,我看好些人排著隊在買,就去湊了個熱鬨。”
“喜歡嗎?”
江元反手關上門,插上門栓,問道。
“裡麵的店員說桔梗加玫瑰的寓意好,我就買了。”
“喜歡!”
文莉用力點一下頭,須臾,她看一眼江元,又墊一下腳尖去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和嘴角:
“超級喜歡!”
“我在燒菜,你幫我把花插瓶,等一會兒就開飯了。”
這麼主動的去親他,文莉多少還是有些害羞,她把手裡的花塞江元懷裡,跑廚房去了。
江元抱著花,抬手蹭一下剛才被文莉親過的臉頰和嘴角,上麵還留帶著的她的軟香和潤濕,俄頃,他低笑一下,看一眼懷裡的花。
突然感覺排的那一小時隊值了。
江元回來了,文莉加快了燒菜的速度,煤爐子她也用起來,很快幾個菜就燒好了。
晚上飯吃的少,文莉悶得不多,就一小盆飯。
江元按文莉的要求把花插好瓶,擺在飯桌上,就過來幫文莉端菜盤。
飯菜擺上桌,各種鮮香撲鼻來。
煙火氣充滿幸福感。
江元臉上的笑容不斷。
“今天什麼好日子,燒這麼多菜。”
“你回來吃飯的好日子。”
文莉接過江元遞過來的碗,坐下隨口答一句。
江元卻聽得一怔,他這幾天,確實是忙的。
原本還想著至少每天中午抽空回來一趟,結果他不但中午沒能回來,連晚上都沒能回來陪她吃飯。
前天晚上,他甚至讓她等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現在天越來越冷,她身體也不好,這樣等他,身體怎麼受得住。
江元心裡浮出愧疚,才新婚,他就這麼冷待了她。
“這幾天有些忙了,沒有陪到你......”
“欸,你可彆說抱歉啊,我今天心情好著,不想聽這個。”
文莉趕緊打斷他,她說那句本來是想讓他高興一下,哪想到他竟然想到他沒有好好陪她這事上了。
但他忙,又不是他能選的。
這幾天他雖然每次回來都會衝完澡,換好衣裳回來,但他眼底的疲憊,眼裡明顯的紅血絲瞞不了人。
他這樣,算得上疲勞駕駛了。
文莉心裡擔心心疼他還來不及,哪舍得怪他。
“你隻要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就不用說抱歉。”
江元心頭微脹,他看向文莉,感覺一顆心都被她拽牢了,她的笑,一點神情,都足夠攥緊他。
“沒好好陪你,就是對不起你的事。”
他開了一天車,中途還幫著卸了貨,水都沒怎麼喝,這會兒嗓音有些沙,也有些啞,卻更磁性好聽。
文莉被他煽情的眼睛澀了一下,耳窩微微發酥。
“行了,給你分享個好事,我的畫畫完了一冊了,今天拿去郵局寄了。”
“不管能不能成吧,至少我畫出來了。”
“真厲害,是值得慶祝。”
江元誇道,他沒說肯定能成什麼的話,但他已經打定注意,要海市這邊行不通,他就直接聯係蔣青那邊,幫他把畫稿轉寄到東市那邊。
東市不行,就再彆的地方,全國總有她的伯樂。
他看過她畫的,他能在上麵看出他的影子,對他來說更是意義重大。
“是吧,你買的花也正正好。”
文莉彎著眉眼笑,又說:“你快嘗嘗我燒的啤酒鴨。”
“今晚這道菜可花了大價錢呢,光鴨子就花了兩塊錢,啤酒花了五毛還搭了一張糧票。”
“啤酒鴨?還有這個燒法?我還沒吃過,得嘗嘗。”
江元一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鴨肉放嘴裡。
文莉燒的鴨子嫩,鴨肉的鮮香很快的留存住了,入口還有一股子啤酒的清香。
江元吃一口就喜歡上了,又接連吃了兩筷子,朝文莉豎起大拇指:“絕了!”
文莉見他喜歡,也很滿足,不枉她回來還拔了半天鴨身上的細絨毛。
“喜歡就趕緊多吃點,我可難得燒這麼一回,下次再吃,可能得等你生日了,弄鴨子很麻煩的。”
“下回你指揮,我來弄,我來燒。”
江元回道,頓了一下,他又道:
“你燒飯的時候當心些手,其實不燒最好,我換的票夠,去國營飯店買也夠。”
江元說著,眼睛又看了一眼文莉的手,沒在上麵看到紅痕,他才放心。
“知道了,我不想燒的時候,就去飯店吃。”
“欸,我今天去買啤酒,遇到個奇怪的事。”
“你還記得我們定親前去買衣裳,那個營業員嘛,她現在在賣酒,看到我,她摸出一條絲巾要給我,說讓我回來和你說,要她回成衣區,說賣酒區太累了。”
“也不知道是把我認成了供銷社哪個領導夫人,她那模樣,要不是我知道你是運輸公司的,和她供銷大樓沒半點關係,我還真會誤會了。”
文莉把這事當樂子講,她現在想來,也挺扯的。
江元聞言,挑了挑眉,問道文莉:“她現在態度怎麼樣,對你使臉色嗎?”
“還行吧,這人的脾性形成了,輕易改不了的。”
“那她該繼續在煙酒區待下去,她那得罪人的臉孔,能待那裡都是抬舉了她。”
文莉這回兒聽出不對來了,想到上回她似乎看到江元和人說了句什麼,那人當時還變了臉色的事,她不由看向江元:
“這事不會真和你有關係吧?”
江元沒否認:“我隻是對她說,讓她去找樓上黃主任調個崗,以免後麵得罪貴客。”
“她估計把我當成哪個調查員了,還跑去和黃主任說情,供銷大樓那個黃主任,做事保守,又人精,聽她這麼說,自然不敢讓她繼續待成衣區了。”
“......”
這小心眼,她當時還沒感覺怎麼著呢,這人就當場找回來了。
不過她還挺喜歡怎麼回事。
“行了,我知道了,我們元哥不能輕易惹。”
文莉打趣的說一句,不再提這事,拿筷子夾了鴨子吃起來。
啤酒鴨,她也很長一段時間沒吃過了。比較有現代感覺的一道菜。
吃完飯,江元收拾桌,洗碗,整理廚房,文莉就坐在桌前欣賞她的玫瑰花。
她就喜歡花,什麼樣的都喜歡,玫瑰她相對更喜歡一些,讓她看著就感到濃烈的激情。
桔梗配玫瑰。
這男人還挺會買。
不過也是那花店的人會推薦。
七十年代的花店,估計全國都少得可憐,她有機會一定要去見識見識。
江元做家務也挺有一套,沒多久就洗好碗,廚房也整理得乾乾淨淨了,擺著的鍋碗,依稀能映出亮光來。
收拾好廚房,江元給文莉燒的洗澡水也好了,他給文莉拎去廚房,就讓文莉去洗。
外麵天已經徹底黑了,哪怕屋簷下有一盞燈,院子裡也不是很亮堂。
文莉怕黑,江元一直知道,所以她洗澡的時候,江元一般都會在院子裡等著她。
文莉也習慣了,她收拾好換洗衣裳,就跟在江元後麵去了洗澡間。
文莉喜歡泡澡,每回江元給她準備的水很多,這一回也不例外,大澡桶裡麵的水都盛滿了,正散著氤氳熱氣。
文莉走過去,試了試水溫,稍微有些燙,卻是她喜歡的溫度。
她不由笑了下。
屋子裡白霧縈繞,在暖光下彆有一番意境,美人的笑也顯得尤為嫵媚灼華。
江元本來要出去,見她發披散著,眉梢唇角帶笑的模樣,忽然頓住腳,定定的盯向了她。
這幾天,他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她大部分時間都等得疲憊,眼淚汪汪的泛著困意了。
他也就一直沒舍得招她。
他的身體,其實很想她。
渴望她。
看著這樣燈色下的她,他身體不可避免的躁熱起來。
文莉沒覺察,她抬手拿發圈挽了發,就要脫衣裳,才注意到江元還沒出去,她一愣:
“怎麼了?”
江元隨手關了浴室門,走過來,抬手把她按在了懷裡,帶繭的指腹輕摩挲著她玉白的耳,在她耳邊低道:“一起洗?”
“這幾天想我嗎?我好想你......”
他指腹的繭這兩天把方向盤似乎又重了些,輕輕刮過她的耳骨,就似帶過一陣淺顯的電流,酥酥.麻的,一直到心窩。
再聽到他低啞磁性帶著渴求和想念的一聲,文莉有些站立不穩。
他的身體滾燙,讓文莉不可避免的想到他有力帶著熱度的臂膀撈著她的情形。
文莉臉上慢慢凝起熱意,臉頰暈紅開。
過了好一會兒,她輕咬一下唇,環抱過他的腰,輕輕的嗯了聲。
這一聲,也不知是在應哪一句。
江元眸色暗深下,他大掌撫過她細嫩的臉頰,低首含住了她的唇。
帶著念想的吻,激情,霸道,卻又偶爾溫柔。
磨人又纏綿的一個吻。
文莉潤濕瀲灩的眼很快蓄滿霧氣,迷蒙開,她揪緊他的衣擺,不知道該怎麼辦。
下一瞬,她被他撈著腰帶進了浴桶裡。
水花四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