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看看他。
這不是文莉第一次提出這個要求。
江元身上有很嚴重的傷痕,一直來他怕嚇著文莉,都沒給文莉看。
好幾回他把主動權交給文莉,但最後他都用紗巾蒙住了文莉的眼睛。
文莉本來就招架不住他,再被蒙上眼,腦子被刺激得一團漿糊,到最後她什麼也不知道不記得了。
以至於文莉到現在,還沒有完完整整的看過他。
文莉一直惦記著這個事,朱剛的事情解決完的第一晚,文莉也不知道白天亂七八糟的想了些什麼,到半夜她醒來,江元察覺到她動靜,睜開眼,拉亮燈,問她是不是要喝水的時候。
她突然翻到了江元身上。
去扒拉他衣裳。
江元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他眼裡無奈,按住她的手問她怎麼了。
她就說,要看看他。
江元當時沉默了下,然後問她是不是做什麼夢了。
文莉難得沒告訴他,隻問他願不願意。
然後想了想,她又俯身到他耳邊說了句:“你就給我看看嘛。”
“我不怕,不介意的,你也彆怕,其實隻要是你,彆說幾條疤,就是殘.缺我也喜歡......”
江元足夠了解文莉,加上朱剛的事情剛過去沒兩天,她話一出來,江元就大概猜到她夢到什麼了。
他頓一下,伸手捧過文莉的臉,哭笑不得的問道:“你腦子裡一天都想些什麼?”
文莉知道他大概猜到了什麼,她有些不自在,小聲嘟囔一聲:
“還不是怪你,一直藏著掖著。”
江元看了文莉好一會兒,這一回,他沒再說什麼,撩起衣裳,給文莉看了上身。
胸膛下麵,到肋骨的位置,全是凹凸不平的疤。
像燒傷,又像是燙傷。
縱橫交錯其上,再對比邊上完好,玉一樣的肌膚,顯得格外猙獰。
文莉早有準備他身上的傷嚴重,但看到的一瞬,她還是震顫住,她知道這些傷痕是江元最後一次接受任務時留下來的。
她很難想象當時江元經曆了什麼樣的非人折磨。
她眼睛一下濕潤了,鼻尖酸酸的難受,她手發著顫去碰了碰那些傷,落在上麵的時候,她不敢太用力,下意識感覺要是用力了,他會疼。
這時候江元卻把衣裳放了下來,撫了撫她發紅的眼:“嚇到了?”
文莉猛地搖頭,撲過去抱緊了他。
好一會兒,她才說:“才沒有嚇到,這都是你的功勳啊,我有什麼好怕的,我就是......”
文莉嗓子發啞,她說不出來,隻拉過他的手放在心口:
“我就是這裡難受,你當時肯定好疼的,還有後麵的治傷,也不知道怎麼熬下來的,我都不在你身邊......”
屋外燒了鍋爐,屋子裡暖和,加上江元身上和火爐一樣,文莉夜裡睡覺都隻需要穿一套薄薄的棉布秋衫。
他寬厚的掌心下是她溫熱的心臟,那裡跳動起伏著,江元看著她淚光盈盈的眼,似乎能感受到那顆心臟正在訴說著心疼。
當時他拉過她用力的吻了她。
糾纏很久又情.動的一個吻,最終因為顧慮她身體,他很狼狽的又克製停下了。
——
“我們都沒有很坦陳的,恩/愛過......”
“我想試試......”
江元思緒回轉,就聽文莉又小聲道。
江元眼眸一頓,他抬眼看向文莉。
文莉這會兒已經臉頰紅透了,耳尖也紅得滴血。
“我這回不會掉鏈子哭了,你說得對,那些都過去了,我隻把它當功勳章......”
文莉頓一下,她清媚的眼看向江元,嗓音嬌而低的又說道:“不過如果我想親親它,可以嗎?”
她上回就想那麼做了。
親親它。
幾個字仿佛帶著火星的火石,瞬間點燃江元心裡那把火。
讓他渾身一熱。
江元眼眸暗下,下一瞬,他搭在文莉腰上的手收緊,扣住她的腦袋低首輕咬一口她的唇,又輾轉含住。
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
文莉下意識抱緊江元的脖頸。
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一個深吻。
糾纏,發狠......
文莉眼睛慢慢浸滿水汽,她抱他越發緊。
不知過去多久,她聽到他嗓音暗啞的對她說:“幫我脫......”
——
從未有過的坦陳。
激起兩人心間無法控製的激蕩情緒。
就那麼隨意的,放肆的胡鬨著。
從未有過的放開。
屋內的溫度也不知是不是外麵的煤燒的太多,越來越熱。
待到天黑。
文莉像被從水裡撈起來的,渾身癱軟,香汗淋漓。
江元給她喂過一杯蜂蜜水,把杯子擱去床頭櫃,又回身回來抱過她,低頭輕啄了下她紅豔沾著水漬的唇。
過了一會兒,他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外麵已經黑透了。
“我去給你打水泡澡,順便把湯煨鍋上,等會兒先喝點湯,晚飯沒那麼快。”
吃飽了的男人。
溫柔得不像話,含了一把沙的暗啞嗓音裡更透滿了寵。
“嗯。”
文莉她現在一把骨頭像是要散架一樣,兩條腿要是下地估計得打顫站不住。
手也沒力氣,軟麻軟麻的。
嗓子眼也乾得快冒火。
她趴在他懷裡,半闔著眼,懶懶的應了一聲。
溫柔鄉總叫人沉溺。
加上文莉又嬌得不像話,神情慵懶,眼眸半眯的模樣更風情嫵媚。
哪怕文莉應下來,江元都忍不住又抱了她一會兒,過一刻鐘,他摩挲了兩下她的玉耳,才終於放開她起了身。
——
泡完澡,文莉精神一些。
不過她也沒下床,江元給她穿好衣裳,就給她喂了一碗雞湯。
裡麵放了紅棗,山參,甜中帶著一股參味兒,不難喝。
等喝完,她胃裡,喉嚨都好了很多。
喝完湯,文莉在床上休息,江元去了廚房燒飯。
他先前已經把米飯蒸下鍋,這會兒再燒兩個菜就行。
江元速度快,沒多久兩個菜就好了。
端去屋子裡,文莉養神也養得差不多了。
雖然累得有些犯困,但大概是這麼久的心願總算了了,她總算讓江元能坦然的在她麵前露出那些傷痕。
她精神又亢奮起來。
小口小口的吃著飯,文莉忽然想到現在已經十號,還有十來天就過年了。
就和江元商量道:
“快過年了,明天你單位沒事的話,我們去把該買的年貨買了吧,你一十七才放假,我們先提前把東西寄一些回去,不然回去那天東西太多了,拿不了。”
文莉不提,江元也要和她商量這事了。
“嗯,明天我們去買,還有給兩邊外婆,舅舅家,姨家拜年的年禮,我票準備好了,明天直接去買就行,正好這兩天運輸隊有人要去鎮上送貨,我讓他幫忙跑一趟,給我們把東西捎帶回家。”
江元說道,又看向文莉:
“還有你的過年衣裳,明天也去買了,過年這段媽和大嫂他們也忙,這回就不讓她們做了,我們直接去買成衣吧。”
現在手裡有錢了,文莉也舍得了,而且供銷大樓裡的成衣還挺好看,文莉對這個沒意見,她應下來:
“好啊,也給你再買一身,我上回看到一件黑色的大衣,你穿應該很好看,咱們去買回來。”
“還有毛衫,褲子,嗯,再給你買雙皮鞋。”
“我的稿費足夠給你買這麼一整身了,咱都買回來。”
“感情你辛苦掙的稿費就打算全花我身上了?”
江元笑著道,他心裡滿脹脹的。
她大概是對他最舍得也最心疼他的一個了。
一套成衣貴,文莉給自己買,有時候都心疼半天,但給他買東西,那錢在她手裡好像就不是錢一樣。
也就那時候,他大概能感覺到她在那個世界過的日子。
文莉就是這麼打算的,對她來說,有了一萬塊的方子錢,稿費就可以拿出來自在隨意的花了。
她也沒彆的花錢地方,隻能給江元買買了。
多有成就感,想當初,她隻想撿個漏,混吃等死。
到如今,她居然有錢養男人了。
“不要啊?不要那我給彆人買了?”
文莉故意道。
江元看出她是故意這麼說,不過他也配合著她,他挑一下眉瞥向她:“你想要給誰買?”
他輕瞥過來的眼神透著危險,文莉身子骨才恢複一些,酸痛還沒過去,這會兒不敢招他,就嘟一下嘴:“那你要不要嘛!”
“當然要,我媳婦兒打算拿錢養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這話文莉愛聽,她憋著笑,輕哼哼一聲說:“這還差不多。”
定下來第一天兩人要去大買特買,兩人吃完飯,就早早睡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彼此坦陳過。
兩人再沒了顧及。
屋裡暖和,江元身上也暖爐一樣。
兩個不知羞的人,現在是怎麼舒服怎麼睡了。
秋衫扔在一邊。
彼此緊緊摟抱著貼著,就睡了過去。
——
晚上睡得早,先前胡鬨的疲憊消去,又惦記著大采購,第一天,文莉難得沒懶睡,起了個大早。
快過年的時間,大家都忙著備年貨。
這時候大家都不緊著手裡的錢票了,那是有的買,就趕緊買,趕緊往家裡搬。
供銷大樓都是人,人流攢動。
人擠著人,挨著人,紛紛往裡湧。
這樣熱熱鬨鬨得擠壓的場景,在幾十年後,網購發達的時代,已經很難能見到了。
文莉從來沒看到過這幅場景,在她又差點被一個人擠到,被江元隔開的時候,她回過神,問道江元:
“我們今天還能買到東西嗎?”
人太多,也嘈雜起來,文莉音量都加大了些。
江元皺了下眉,他知道近年關人會很多,還特地早出門了。
沒想到還是這麼擠。
“能買到,你抱緊我,我帶你進去。”
江元說一聲,就拉開大衣把文莉裹到身前,抱著她往裡擠。
不買東西不可能的,今天不買,後麵人更多,更難買到了,而且越臨近大年三十,供銷大樓的東西會越少。
文莉在供銷大樓拚命擠進去搶貨的時候,娟子這邊正在見領導。
她應下文莉的事過後,就一心想著趕緊給文莉把事情落實下來。
但昨天她回來的時候,管生產的副廠長恰好出去了,她沒找著人。
為這她記了一晚上。
今天一上班,她就趕緊來找人了。
副廠長姓馮,人年紀不大,三十不到,中專畢業後,他先工作分配到鎮上糧油站,後麵又調去鎮上食品站乾過一段,今年剛升調到這邊縣城廠子。
新官上任,他摩拳擦掌著要大乾一番。
在他看來,現在的食品廠,食品種類少,味道也就能吃,有很大的發展潛力。
當然,要發展,提高效益,那方子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娟子這麼早過來,他以為事情辦成了,很高興的招呼著人進來:“坐。”
“對方同意賣方子了?是由你轉交賣,還是她親自過來?”
“沒有,她說酥餅方子不能賣。”
娟子原來在車間,很少接觸領導。
昨天來的時候,她手心都在冒汗,今天好一些,想著也就是兩個鼻孔一張嘴,她才沒戰戰兢兢。
但她一進門,人就找她拿方子,她就有些緊張了,她有些小聲的把話說了。
馮副廠長一聽,有些失望了,但他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不能賣?什麼原因呢?”
馮副廠長問到這兒,想到他開的價,頓一下,他看向娟子:
“是覺得錢少了?”
一千塊買一個味道絕品的方子是不算多,畢竟等方子到手,廠裡會有大幾萬甚至大幾十萬的利潤。
但要放到外麵去,一千塊也不算太少,是普通職工兩三年的工資了。
“不是,她說不完全是錢的問題,主要是這方子對她很重要,她不能賣。”娟子回道。
娟子和領導打交道,感覺渾身都不對勁,她不想耽擱,趕緊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