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莉循聲過去,是她們的輔導員,姓黃,三十五歲,人挺和善的。
見文莉看過去,她笑著衝她招了下手:“你來趟辦公室。”
“嗯,好。”
文莉應一聲,和傅爭打一聲招呼,趕緊出去了。
“黃老師,有什麼事嗎?”出去後,文莉問道。
“你家屬來了電話,在我辦公室,還沒掛呢,快去。”
黃老師輕拍一下她胳膊,又示意她快些。
家屬,電話。
能給她打電話,還稱一聲家屬的,就隻有江元。
文莉心跳漏跳一拍,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她以最急最快的速度去了黃老師辦公室。
黃老師的辦公室,陳設簡單,樸素,屋子裡就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個資料櫃。
文莉一進屋,一眼就看到辦公桌前撂著的電話。
文莉走過去,拿起聽筒,她下意識屏了下息,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喊了聲:
“喂......”
“寶寶。”
電話那頭,很快回喊了這麼一聲。
是江元熟悉的醇厚低沉的聲音,隔著一條電話線,帶著些微雜音,但一點不影響他嗓音的悅耳。
文莉一下子有些忍不住,她眼有些熱。
他們都分開一個禮拜了,他出差都沒這麼久過的。
“嗯。”
文莉眨眨眼,她忍了一下,輕輕的應了一聲。
“這幾天好不好,還適應嗎?”
“嗯,適應。”
其實一點也不。
她一個人可孤單了,除了文興遠隔天中午陪她吃飯的時候,她說會話,回到宿舍偶爾和柴靜聊下有的沒的,彆的時候,能和她作伴的隻有畫板。
她們這個班,不,準確的說她們這個係,女同學不多的。
有的幾個,也和她不是一個年紀,加上喜好不同,聊不大到一塊,見到的時候會彼此打招呼,但不會怎麼深交的。
唯一的和她差不多大的袁月......那就彆提了。
電話那邊有一刻的停頓,片刻,江元才嗓音低輕的回了聲:“嗯,那就好,這兩天有些冷,你注意多穿點,彆凍著了......”
隻這一句話,文莉心頭陡然一沉,她張了張嘴:“你這周,不過來了嘛?”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黃老師沒跟著進來,屋子裡很安靜,二月天的風也不大,吹在玻璃上都沒什麼聲響的。
太過靜謐,文莉能聽到電話那頭帶點雜音的呼吸聲。
“抱歉,寶寶,我這邊臨時遇到點突發狀況,這周暫時過不來。”
許久,電話那頭想起江元愧疚的聲音,帶著些微啞。
也是這會兒,文莉聽出來一些他聲音裡透著的疲憊,隻一瞬,她似乎能想象到江元在電話那頭一手捏著聽筒,一手輕按眉心的情景。
文莉陡然心疼起來。
她也顧不上江元不能過來的失落傷感了,關心的問道他:
“什麼突發狀況,嚴重嗎?”
“恩,還在保密中,不能說,我這邊處理好就過來看你,好不好?”
“哦。”
文莉聞言,也不好再問了,他說了保密的事,那一般是比較重大的事,不多問就是不給他惹麻煩。
“那你大概什麼時候過來啊。”
壓下心裡的擔心,各種情緒,文莉又問道江元。
江元這回回得快一些,文莉隻等了一會兒,就聽他說道:“兩周後吧,如果兩周後我過不來,我就月初請兩天假過來。”
“那,好吧。”
文莉手指壓了下桌子,回了聲。
“那,你注意著,不能因為工作,耽誤了吃飯和休息,不能老你管我,我也要管你一回。”
文莉儘量用輕鬆輕快的聲音說。
但江元太了解文莉,哪怕隔著電話,聽著她軟嬌中透著輕鬆的聲音,江元依然能感覺到,她的難過。
他都不用怎麼想,她抿著嘴,眼有些紅的樣子已經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江元手緊了緊聽筒,須臾,他笑一下,低應道她:“好,聽寶寶的,我會注意。”
“你也要聽話,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不能我過來的時候發現你瘦了。”
“嗯。”
文莉應一聲,她又用力抿一下唇,忍著泛酸的鼻和酸澀的眼,但她有些忍不住了,眼前有些糊了,淚花已經起來了。
她不敢再說下去了,就清了清嗓子道:
“你還在上班吧,那你忙吧,我也要上課了,得掛電話了。”
江元本來還想和她說兩句,聞言,他頓了下,應道:
“恩,好,你掛。”
“嗯。”
文莉應一聲,眼前花了,她仰了下頭,說一聲:“掛了。”然後放好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江元立在原地好半晌,許久,他才輕吸口氣,按下電話,重新撥了個號出去。
“領導......”
——
“黃老師,謝謝你啊。”
文莉掛完電話,在原地吸了好幾下鼻子,等到感覺自己那股勁緩過來了,她才去隨身背著的小包包裡,拿了小鏡子,把自己眼睛紅了的地方,拿粉餅弄了下。
等看不出什麼了,她才走出去,黃老師正站在走廊上,顯然是在等她好。
文莉走過去,和她道了謝。
她回了一句,客氣什麼,就進了辦公室。
文莉先前也沒騙江元,她確實要上課了。
剛大一,她的課還挺滿的,高數上完,下節課又是政治經濟學。
她回了教室,傅爭還在她的座位邊上,文莉一頓,往他原來的座位上看了一眼,那姑娘確實還沒走。
兩個人似乎更火熱了,兩人遞個本子,還手指碰觸了一下。
文莉收回眼,回了位置上坐下。
“回來了。”
傅爭似乎察覺到她,他抬起頭,笑著和她打了招呼。
“嗯。”
文莉點點頭,應了一聲,就沒說話了。
她稍微出了會兒神,又去拿了書來看。
傅爭見狀,看了她一眼,直覺她有事,但兩人剛才才認識,他不好多問什麼。
怕被她察覺出來什麼,嚇跑她。
剛才他視線一直注意著門外,她一回來他就發現了。
也注意到了她往他原來的位置望了一眼。
傅爭實在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提前去和舍友打了招呼。
上課了,文莉這回精神再也集中不了。
原來在辦公室裡收斂按捺下的那些失落情緒狂襲向她,她沒哭出來,都是因為她還記得這是教室,她在上課。
渾渾噩噩的一節課,好在她不坐在前排,教授又講課興起,似乎沒注意到她。
但讓人沒想到的事,下課了,教授竟然喊了她。
“文莉同學,你跟我來趟辦公室。”
被點了,文莉擔心得不行,擔心是她上課開小差被發現了。
她趕緊忐忑的應了一聲:“誒,好。”
文莉起了身,收好書就要過去,這時教授又喊了她邊上的傅爭:“傅爭同學,你也來一下。”
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是發現她上課開小差,那教授單獨找她就行了呀。
叫傅爭乾嘛。
難不成傅爭上課也開小差了?
文莉想到這兒,不由看了一眼應了教授的喊,也站起身的傅爭,咬了咬牙。
一起開小差被喊,都不知道誰先被發現的。誰被誰連累了。
教授的辦公室離教室不算近,走了一會兒才到。
到了辦公室,文莉看向去了辦公桌前,正在低頭整理著什麼的教授,文莉看了一眼傅爭。
傅爭像是明白文莉什麼意思,主動開口問道:“許教授,您找我們什麼事啊。”
這位許教授是z大很有名的教授,另外的身份有很有來頭,今年五十有五了,手上好幾個課題項目在做。
聽到傅爭問,他抬起頭,看一眼正一臉不安的文莉,笑了一聲:“彆緊張。”
“我不追究你上堂課走神的事。”
許教授似玩笑的這麼點一句,見文莉更緊張不安了,他沒再多提,又溫和的道:
“叫你們兩來沒彆的事,是有個事要你們幫忙。”
許教授說著,就把一摞資料從書桌下搬了出來。
很高一摞,會倒的那種。
“這是我最近研究的課題需要用到的資料,你們幫著整理一下,做一份統計調研報告給我。”
許教授簡單把事說了一下,又笑看著傅爭和文莉:
“你們兩啊,也是巧了,一個省狀元,一個市狀元,還都是我的學生,我很看好你們啊,要努力啊,未來還是看你們年輕人的。”
......
突然得了一個活,聽許教授那意思,人還要得挺急的,文莉周日直接沒回去了,把宅院鑰匙給了文興遠,就每天往教授給她和傅爭安排的工作間去乾活了。
文莉上輩子就是個藝考生,哪裡乾過這樣的活啊。
許教授給的那些資料,還是不能帶離工作間的資料。
接下來一周,文莉除了必須要的上課,吃飯,睡覺,幾乎都泡在了工作間裡。
萬幸的是,傅爭以前似乎乾過類似的活,有經驗,有他指揮著,倒不算很麻爪。
又是一個周六到了,文莉和傅爭總算把那一大摞東西啃完了,報告是傅爭做的,文莉在邊上協助。
一切弄好,就到了下午。
“終於好了,明天周天了,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出了辦公室,文莉看一眼傅爭手裡的報告,感歎一聲。
一個多星期,她和傅爭慢慢熟了,加上這人是個很好相處的,她說話也沒那麼多避諱。
“那個,你把東西交給許教授吧,我就不去了。”
文莉說一聲,抬腳就要往宿舍方向走。
她想收拾點東西回去一趟,文興遠這周也被導師叫著乾活,離不開,家裡的院子裡種著花呢,她得回去看看。
“等一下。”
這時,傅爭卻喊住了她。
“有什麼事嗎?”
文莉停下腳,偏過頭,看向傅爭。
“那個,”
傅爭看向文莉,猶豫著:
“這一周,我看你也沒怎麼好好吃過飯......”
“寶寶。”
傅爭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這麼一聲,傅爭下意識朝聲音來源看去,就見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不遠處,正看著他們的方向。
他生得挺拔高大,氣宇軒昂,隻長身而立站在那裡,都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沉著睥睨的威勢。
傅爭很熟悉這種氣勢,這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下意識的,傅爭看向了文莉,就見文莉在一瞬驚愕之後,唇邊立馬漾出了明媚的笑,她驚喜的喊了一聲:“江元!”然後飛快的朝男人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