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擒王，第二日天蒙蒙亮,青樓一片沉寂鴇子睡得正香。幽兒給夜香郎幾文錢讓他給倚翠樓趙沉傳話。
不多時,一個頭戴青巾麵貌普通的男人走了出來。
“原來是幽兒姑娘。”趙沉看到是老熟人，涼颼颼地微笑,“可是空閨寂寞來尋老情人了？”
他嘴上一點兒情麵不留，幽兒卻絲毫不惱,扶了扶頭釵抿唇露出舒心的笑容,“老娘改行了,來問你要不要跟老娘一起乾。”
她抬眼飛快地溜了一眼趙沉頭上的青巾,“我那行雖然不能保證掙大錢,絕對能讓你不繼續戴青頭巾。”
幽兒來之前就想好了,她唯一能拿出手吸引趙沉的隻有不戴綠頭巾一條。至於彆的,至於彆的,她根本無力和倚翠樓競爭。
趙沉的眼睛眯了眯，仔細打量幽兒，嘴角露出一抹輕蔑地笑容。
“就憑你？”
幽兒沉聲，“不，不光是我，還有榮國府的三老爺,他開了一家音樂廳你知道嗎？”
趙沉撇嘴冷笑，“榮國府三老爺？他的身份不夠。”
他繼續說,“倚翠樓的靠山是誰你知道，那可是太子爺的奶兄弟。榮國府三老爺，哼！不說也罷,就是一個教書先生而已！”
雖然他地位低微，托倚翠樓的關係消息極為靈通，早對榮國府的三老爺有所耳聞。一個敗家子，免費教無關人讀書也就罷了，竟然還說服寧榮二府養著不相乾的苦哈哈。
倚翠樓的客人絕大部分都覺得他有病。
雖然對此早有準備，幽兒仍然冷下了臉，“你既無意便罷了，何苦埋汰三老爺！”
她來找趙沉是因為手上有他的把柄，自認十拿九穩，但聽他說三老爺不是立刻熄了心思，天下那麼大，她就不信找不到合適的人。
實在不行戚六子那邊拽了個人就是了。
反而趙沉叫住了她。
“等等。”
幽兒扭過臉，語氣十分衝，“何事！”
趙沉反而軟聲笑了起來，“幽兒姑娘好生性急，我還沒說不乾呢。”
幽兒不解，隻覺得這人腦子不正常，既然他要入夥剛才還說那樣的話。
看出幽兒的不解，趙沉釋放出他的善意。
“能讓幽兒姑娘如此維護的人定然有不凡之處，我為何不試試？”他說。
倚翠樓固然靠山大，那又和他有什麼關係，他不過是個龜公而已，一輩子擺脫不了綠頭巾。甚至，因為他是娼戶的原因，隻能在妓院工作。
為了不讓自己兒子繼續戴綠頭巾，他幾乎掏乾幾十年攢的繼續買通衙役給自己上了個假戶，將兒子偷偷養在外麵。父子、夫妻經年難得一見，若非手上銀錢還為攢夠他早就脫身而去，怎麼可能繼續留在倚翠樓。
幽兒撅著嘴，“你這人真善變。”
趙沉眯眼笑著，“咱們那種地方出來的人不善變的墳頭草都有人高了。”
兩人均是歎息，若非生活所逼，誰又願意當娼戶？
“若是有空不妨到我住處慢慢談。”幽兒邀請。
趙沉欣然而去。
在幽兒門前，兩人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賈代儒。
幽兒大吃一驚，“先生，您怎麼來了？”
賈代儒向來有一答一，“昨天時間有限沒仔細說，今天過來把策劃書給你看一看。”說著，他掏出一本厚厚的策劃書來。
當然，字是他的字體，卻不是他寫的。
空閒時，他又給空間裡的寫自己編了程序，能夠通過生物能連接大腦將之寫在紙上。
幽兒呆呆地接過計劃書，連忙給他介紹，“他是趙沉，我找來的合夥人。”
賈代儒衝趙沉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契約。
“你們先看策劃書，如果沒有問題你們就簽約吧！”賈代儒說完留下一號抬腳就走，他還要去族學授課呢。
當先生可不能遲到。
幽兒和趙沉四目相對，還是幽兒對一號說，“要不您先進屋等等？”
一號從善如流。
兩人仔細看過策劃書，不說幽兒大喜過望喜悅異常，就是趙沉也沉穩不起來，猛地站起來在房裡轉圈走，最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音樂廳已經建立起來，在賈代儒設想中，光憑管風琴自然是不夠的。要吸引足夠多的人得靠歌舞、戲劇、話劇等，那就需要自己的劇場部、創作部、舞美中心等一係列的部門。這些才是音樂廳保持競爭的核心，當然，就目前而言，管風琴也是核心。
何幽兒找上門來正好填補這一塊。
一個集合後世劇場部和舞美中心的總務部門誕生，何幽兒隻要簽約就變成音樂廳在職總務部主管，可謂大權在握。
趙沉則想到的是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擺脫綠頭巾了，而且，有了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
是的，賈代儒的策劃裡已經寫明他們的薪資待遇，固定月錢加上提成，比他們的預想還要優厚，也沒什麼風險。
兩人簽約後，一號收好契約帶著趙沉去衙門跑了一趟。
趙沉是娼戶，除了妓院也沒處要他，是以老鴇隻是雇傭了他而沒有身契，轉戶籍並不需要老鴇出麵。
再者，榮國府的帖子不至於這點事都辦不成。
隔天，趙沉又領來幾個人，還是一號帶著去換了戶籍。他們以後也是音樂廳的人了，戚六子這才知道還多出這麼一個部分。
“又讓我出錢！”戚六子不滿，戲班子就很好用了，完全沒必要再弄個勞什子話劇團、合唱團嘛！
幽兒最近忙得都顧不上他了，弄得他隻得每天回家去看家裡母老虎的臉色。嘖嘖，那臉酸的，隔十裡地都能聞到。
“這是我們的核心競爭力，你不出這筆錢的話我自己出，但先說明，我出了的話他們就屬於我個人的劇團了，不屬於音樂廳。”
賈代儒聽出戚六子不想出錢，想了想如此說。
他有音樂廳的股份在，劇團和合唱團也算一種資本，是項不錯的投資。
“我可沒那個意思，我出，我出，當初說好了音樂廳前期費用我出，您負責圖紙和點子。”戚六子忙道，他的相好可在劇團裡呢，他能不出這份錢？
賈代儒奇怪地看了戚六子一眼，既然他要出錢，抱怨什麼。
戚六子出了錢，廢話更多了，絮絮叨叨，“其實這樣也好，幽兒她們有了正緊營生。”
他可是把幽兒當成自己的女人了，不希望繼續戴綠帽子。
他嘴上囉嗦，給錢也利索，賈代儒數了一下，“多給點，除了買人的錢難道他們沒有月錢？”
戚六子疑惑，“夠了啊！”
他算賬極快，已經將買人大概需要的錢、衣裳錢、夥食費以及幾個人月錢等雜七雜八的用錢算了出來。
賈代儒幫他算賬，“合唱團隊員的月錢你沒算進來，我給你算算，一個合唱團需要4個聲部，包含5~8個音層，每個音層以3人為基數，也就是說我們不加替補隊員需要24個。他們一人500文月錢。一年需要144兩。”
戚六子立刻跳了起來，“不給，人是買回來的不用給月錢。”
賈代儒皺眉，“既然買來的不給月錢，那就簽活契吧！這個你總該給月錢。”
戚六子沒發覺自己跳過了死契不用給月錢的問題，訥訥道，“那也不用給那麼多，那可是500文呀，誰家給半大的小子500文月錢。”合唱團的隊員可不像蔣正會樂器又是京城人，不過是從窮地方買來什麼都不會的苦哈哈哪裡值500文的月錢？
一號在旁邊插嘴，“我們家就是最少500文，而且就算是簽了死契的月錢也是一樣的。二爺身邊的小丫頭才十一二歲都能拿一吊錢呢，其他粗使丫頭也有800文，隻有那種剛留頭的小丫頭拿500文。還有些姐姐年齡到了想外嫁太太連贖身錢都不要就給放出去呢。”
戚六子明白賈家在民間的好名聲怎麼來的了，錢刷出來的。按理，死契的下人是不用給月錢的，他們唯一的收入來源就是主子高興或者年節時賞幾個錢而已。像是戚家，死契的下人就沒月錢的概念，隻有活契的才有，不過一般戚家人不簽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