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1 / 2)

若非牽扯到女學,青伯昌不想管一個女孩未婚先孕的事,一般說來這種事都是關起門自家解決,根本不會傳到外麵。

經賈代儒提醒,柳氏帶著人大鳴大放跑到女學口口聲聲為了挽回馬氏一族的聲譽要帶回女兒沉塘讓人懷疑起來。

柳氏的行為可不像怕人知道的樣子。

不過青伯昌還是有些為難,即使柳氏反常他也無法證明馬金奴是在女學之外出事的。況且,因為馬金奴未婚先孕女學已然受到影響。

他傾向將事情給壓下去,讓柳氏悄悄帶回馬金奴即可。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學生去送死!”賈代儒一口否決了青伯昌的提議,馬金奴才12歲,大好人生剛剛開始,因為懷孕就要被沉塘太殘忍了。

“你……你讓我說什麼好,為這麼一個不檢點的女孩值得嗎?”對賈代儒的堅持,青伯昌不知說什麼是好。

賈代儒完全跑偏了主題,“還沒搞清楚原因你怎能就下定論馬金奴不檢點,她是個單純的孩子。”

他完整存儲了每個學生的數據,很是肯定地糾正青伯昌的認知錯誤。

青伯昌翹翹胡子,無語望天,出於既有認知,他是不相信一個12歲懷孕姑娘有多單純。不過他也了解賈代儒有多不通世情固執,乾脆跳過話題直接命人去馬家仔細調查。

去調查的巡捕遲遲沒有進展,巡撫和賈代儒在室內等待結果,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著馬金奴指指點點。可能眼淚已經流乾,她隻是儘可能將自己縮在角落,一雙眼空洞地望著天。

因為青伯昌就在屋裡等結果,柳氏不敢和之前一樣用言語逼迫女學交出人,捂著臉低聲嗚嗚哭著。

終於,巡捕回來卻一無所獲,馬金奴每日就是家和女學一條線,來回路上要不是柳氏接送,要不就是跟著女學堂那幾個護送女學生的護衛走的。

數來數去,反而是女學堂的那幾個護衛嫌疑更大一些。

“要不就讓她家人領回去算了。”青伯昌也是頭疼,時間不早了,一群人圍著像什麼話。越到後麵女學的名聲越難聽,任其繼續發展下去賈代儒名聲也會受損。那個柳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因為她哭得煞是可憐,圍觀的不少人都傾向與她,對維護衙門權威很不利。

“不行,現在讓他們帶回去馬金奴會沒命的,柳氏也是嫌疑人,不如一塊都帶回衙門?”賈代儒提議。

青伯昌有點想罵娘。

他和賈代儒關係一般般,可是卻先後收到太子及四王爺的信,都是拜托他照顧賈代儒的。青伯昌自從收到信後一點都不敢大意,太子是大慶的儲君,未來的帝王,四王爺克勤克儉日後一個親王跑不了,都不是他能忽視的存在。

因而,對於賈代儒他還是用心維護的,奈何對方就是個棒槌,柳氏又沒犯錯能將一個婦人關進衙門嗎?

想到賈代儒背後的靠山,青伯昌強行壓下亂蹦的額角,“這是人家家事,不如讓他們家自己解決。”

賈代儒正要說什麼,突然人群中有人高聲喊著,“馬大衛回來了。”

有人很是熱心地跑到柳氏身邊,“你家男人回來了,趕緊和他說清楚。”

不一會兒,人群讓出一個通道,一個風塵仆仆地男人從中走來。擠在姐姐身邊哭泣的馬玉奴見到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拖著哭腔的撲了上去,“爹,爹,你和娘說不要姐姐沉塘!”

馬大衛一把抱起小女兒,連聲道,“不沉塘,不沉塘。”

聽到這句話,馬金奴的眼珠子轉了轉,呆呆地望著馬大衛。

“二哥說的什麼話,她做出這等寡廉鮮恥的事以後讓我馬家姑娘如何嫁人?”柳氏帶來的一個壯漢立刻不滿起來。

馬大衛高大健壯,卻是個諢人,翻翻眼皮,“你家姑娘長得醜嫁不出去可彆賴我家閨女,算命的早說了我馬大衛命裡無子,我閨女本來就要招贅的。”

“那也沒有未婚先孕的道理!”壯漢沒發現他堂哥在偷換概念。

馬大衛身上帶著一股痞勁,“那又咋地,我孫子著急來世上而已!反正都是馬家人,孫子和女婿誰先來不都一樣!”

不止壯漢氣得滿臉通紅,圍觀眾人也被刷新了三觀,齊刷刷打量馬大衛,傳聞他以前遊手好閒後來不知咋的入了一個貴人的眼白得一個嬌滴滴的媳婦不說那個貴人資助當起了遊商。

麵對眾人目光,馬大衛絲毫不懼,“看啥,我閨女肚子裡的娃不是我孫子還是啥?”

馬大光不是個沒腦子的人,事情鬨到這一步青天大老爺還沒讓他幾個堂兄弟將閨女帶走說明是向著他閨女的,既然如此他為啥要怕那些平頭小百姓。隻要臉皮夠厚,吐沫星子淹不死人。

“我家的事用不著你們操心,快滾,快滾,瞧把我閨女嚇得以前多爽利一人話都不會說了。”

馬金奴見她爹一味維護自己,呆板地臉上終於有了表情,木木轉過臉望著他爹關切的神情。

“爹,你怎麼才回來!”

馬金奴所有的委屈和恐懼爆發出來,嚎啕大哭,“女兒被欺負得好慘!”

馬大衛怒了,“是誰,是誰欺負我閨女!”他本就是街頭混子,此時發怒倒讓圍觀的人不由後退一步。

繼而露出八卦地表情,作為吃瓜群眾,他們很渴望知道真相。

“是隔壁王書生。”馬金奴說,“他半夜闖到家裡對我用強!娘不相信我說的話還讓堂叔把我沉塘!”

柳氏突然出聲,“你一個小孩家家的,又是深更半夜如何知道是王書生,莫要胡亂誣賴人,小心到時人家去衙門告你誣告。”

馬金奴看也不看柳氏,倔強道,“我就是知道!”

青伯昌見有轉機,忙出來讓人將那個王書生提了過來。

王書生名叫王繼才,相貌俊秀皮膚白皙,看著倒是個有禮的好兒郎。不過好兒郎明顯膽小如鼠,還沒上刑自己就全招了。

原來馬大衛時常在外跑商,柳氏不免寂寞,住在隔壁的王繼才不管是相貌還是舉止都極和柳氏的意。時日一長,兩人勾搭了在一起。

因為嫌棄家中兩個女兒礙事,柳氏一聽說女學立刻將兩個女兒送去上學,小女兒馬玉奴隻有5歲,她多報了一歲送了進去。圖的就是兩人無人打擾,大白天可以相會。

家中無人,兩人正是郎情意切,每日裡胡混在一起過起了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然而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他們沒想到女學每5天就放兩天假,一日兩人顛鸞倒鳳睡醒起來發現兩個女兒已經在家,大女兒正坐在書桌前寫功課,小女兒則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頓時,柳氏心虛了起來,試探幾回也不能確定大女兒看出什麼沒有,畢竟馬金奴已經12歲了,她那會兒該懂的都懂了。

以己度人,她不覺得馬金奴一點都沒看出來,說不準是等著馬大衛回來告狀呢。她可不相信馬大衛的種會是個單純的。

想了想,便同王繼才商量要將馬金奴扔進井裡的法子,然而王繼才沒有柳氏毒辣,不敢真的取人性命。想了一夜,想出對馬金奴用強的法子。在他看來,姑娘家隻要清白不在就知道怕了。

不過柳氏顯然沒有那麼單純,在發現大女兒懷孕後立刻想出了一石二鳥永絕後患的法子。

王繼才交代地太利索,柳氏來不及反應被鐵證釘死。

整個案件之曲折超出大家的想像,頭上戴了點綠的馬大衛反應卻出人意料,砸吧砸吧嘴,“奶奶.的,便宜沒好貨,老子就不該省那個彩禮錢討了個人家主母處理的丫頭,瞧把我姑娘害的。”

眾人:這人心該有多大,他沒發現自己頭上綠了嗎?

有人不懷好意提醒他,“馬大衛,你婆娘給你戴綠帽子你不氣呀。”

馬大衛一點都沒生氣,反而笑嗬嗬地,“老話說要想日子過得去,頭上就得有點綠。”

眾人無語,真想得開。

最終,柳氏和王繼才以通奸罪收監,賈代儒十分不滿覺得太輕了。他們兩個一個謀殺親女,一個□□幼女,都是重罪,怎麼能按通奸走呢?

青伯昌無奈翻著眼皮,柳氏可惡,可是她是馬金奴的生母,大慶父殺子無罪,何況馬金奴也沒死。

至於王繼才,他考慮到馬金奴畢竟已經受害過一回了,就不要再將她被隔壁王書生用強的事留下筆墨記載。

且通奸懲罰不輕,女的除衣杖八十,男的杖九十,打完基本就沒命了。

他細細解釋給賈代儒聽。

“明白了,是擇一重罪從重處罰。”賈代儒的理解讓青伯昌不禁擦了擦滿頭大汗。

和賈代儒溝通太費勁了,就這情商,他到底是如何入太子和四王爺青眼的?

“這次都是我的錯,我對學生的關心的還是不夠。”賈代儒也在反省,他對學生家庭情況了解地還是不太夠,對馬金奴的異常表現隻是做了數據記錄卻沒多加分析。不然肯定能在一開始就發現的。

不知為何,青伯昌渾身一激靈,他覺得自己以後的麻煩少不了。

果真,還沒兩天,女學又鬨出事了——賈代儒要沒收人家的孩子,因為那家父親要將女兒賣了還錢。

青伯昌撫額,人家自己爹要賣閨女和他學政大人有什麼相關的。

“怎麼沒乾係,那是我的學生。”賈代儒義憤填膺,“我的學生可不願意被賣掉。”

“你……”青伯昌無語。

他不停提醒自己,賈代儒後台很硬,看在那些後台們的份上他必須把他照看好了。半晌,終於緩了過來。

“律法沒有規定父母不能賣自己孩子的。”

賈代儒狡猾地笑了笑,“兒童教育令和兒童安全令裡規定不履行監護職責長達六個月以上,導致14歲以下兒童流離失所生活無著的可以剝奪監護人資格。”

他接著補充,“自從她爹娶了後媽後他爹就不管她了,等於是她大伯養著她的,他爹憑什麼賣她?”

既然有律法可依,青伯昌自然不會向著一個平頭小百姓,很是乾脆的將那名女學生的監護資格給了她大伯。

大慶頭一起剝奪父母權利的案子一出,驚呆了所有人,偏生那三部兒童法令是金口玉言定下的,就是想改也不能在這個當口。

民間議論紛紛,官場上卻仿佛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因為太子病情而想召回賈代儒的熙和帝聽說後立刻打消了主意,他擔心賈代儒搶他兒子。他人不在京城,太子已經想著他了,要是回京太子眼裡還有他這個爹嗎?

熙和帝不想承認,他吃醋了。

他一手帶大太子,捧在心尖尖上,到頭來被賈代儒摘桃子能高興嗎?他才應該是太子最信任的人才是。

有心事不和他這個又當爹又當媽的人說,和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賈代儒倒是能吐露心聲。熙和帝決定就讓賈代儒多在北郡呆幾年。

對熙和帝內心想法絲毫不知的青伯昌因為一起剝奪父母監護權的案件失去了一個早早打發走賈代儒的機會,在他的地盤上,他還得繼續罩著對方。

心胸沒寬廣到撐船的他沒少為此生氣,很快,他就顧不上吐槽賈代儒了。

入冬,直到12月北郡沒有下一場雪,來年有大旱的跡象。

青伯昌急得一嘴的泡,僅僅是大旱還不可怕,北郡是戰略要地朝廷的賑災糧還算及時。他怕得是大旱後戰爭,北郡緊挨著草原,但凡大旱,活不下去部落就會犯邊。

青伯昌已經給朝廷上了折子。

對於可能到來旱災,賈代儒則推測出另一種結果——蝗災。

大旱之後必有蝗災,幾乎可以算是一條定律,隻是看蝗災規模大小而已。

草原生態脆弱,一旦發生旱災極容易造成草場退化、沙化。加上低植被覆蓋率、高溫,給蝗蟲孵化成活提供了良好的溫度、濕度條件。是以,一旦草原上持續乾旱就會造成蝗蟲大麵積爆發。

穆渲他們還沒正式從四門館肄業,是以,隔上一段時間還是要聽賈代儒上課的。不過他們也喜歡聽,賈代儒上課往往天馬行空,很是得意地將原因解釋給學生聽。

“那可怎麼是好?”穆渲等人緊張起來,蝗災可不是開玩笑地,一個搞不好能完結一個朝代。

賈代儒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種蝗蟲不愛吃的大豆、苜蓿還有果樹和一些林木。”

“有些種類的蝗蟲喜歡在乾燥裸露的地方產卵,多種樹,隻要植物覆蓋度達到七成就不適合蝗蟲產卵了。”

“還能用蝗蟲的天敵來控製蝗蟲,比如唐朝記載有數千萬白鳥取食蝗蟲,一晚上就將蝗蟲吃儘的事。”

學生們聽得眼睛都不眨,

馬尚突然發言,“我們養了那麼多雞鴨,可以去草原牧雞牧鴨也能消滅不少蝗蟲。特彆是小南,它個頭小,食量大,身姿靈活最適合當草原牧雞了。”

“以前我們不就是放雞吃過蝗蟲嗎?一隻雞能吃好多呢。”

紈絝們眼睛閃亮,先生以前說過要帶他們去看草原的,他們想去草原上浪個夠。

“那你們的雞鴨還不夠多,先繼續孵蛋去吧!”

賈代儒不想去草原牧雞牧鴨,打發走學生立刻習慣性地去找青伯昌。

“什麼?”青伯昌大吃一驚,“不行,不行,太危險了。”

突厥人雖然已經被打怕了,可一旦大旱為了生存膽子就漲回來了,那些四門館的學生是啥背景他再清楚不過,怎麼能讓他們深入草原去冒險。

再說,草原上的狼群、馬匪都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賈代儒說的多種大豆和苜蓿倒是一個應對蝗災的法子,青伯昌已經想著如何向民間宣傳了。

穆渲等人沒多久就知道他們被先生拋棄了,北郡教育事業一片大好,先生不願意帶他們去草原牧雞牧鴨。

然則,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沒了賈先生他們照樣找到法子了。

穆渲親自去了趟平安州,說服了賈赦。

賈赦雖然結婚,紈絝之風不改,也想帶著人馬去草原上遛遛。至於草原諸部落是否會多想則不在他考慮範圍內,他媳婦在草原上可是聲名遠播。

兩人一個想去玩,一個想去牧雞,可謂一拍即合,約定好開春就出發。

賈赦還不忘讓穆渲多弄些雞鴨來,到時他要帶著大批雞鴨去突厥王庭睦鄰友好也好讓突厥人見識見識大慶的養殖規模。

“也讓突厥人見識見識咱的百萬大軍。”

賈赦樂滋滋地,“帶著雞鴨出去溜一圈,然後吃得滿身肥膘回來,挺劃算的。”

“不對,我們是去給突厥人幫忙了,他們得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