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閣。
“青禾妹妹,你先換衣裳。”裴靈碧指了個宮女伺候青禾,緩緩起身道,“我出去淨個手,過會兒再回來找你。”
青禾蹙眉,問道,“我的丫鬟呢?”
她出門是帶了個貼身丫鬟的,剛才還在,怎麼進屋這一會兒,轉身就不見了?
裴靈碧眯著眼,不動聲色道,“噢,我讓你那丫鬟沏茶去了,估計很快就回來了……你姑且先用我的宮女吧。”
青禾抿了抿唇,看著那身淡紫色的衣裙,想著早點換掉早點回去,便點了下頭。
裴靈碧笑了笑,囑咐宮女好好伺候青禾,就出了門,順帶還將門合上了。
屋內,那宮女老老實實伺候著青禾換衣裙,青禾也配合著換,可漸漸地,她聞著屋內的熏香氣味,覺得胸口一陣發悶。
她平日也熏香,熏得都是上等的安神香,味道清淡雅致;如今乍一聞到這濃烈刺鼻的香味,她不適的掃了屋內一圈。
隻見角落裡擺著個紫檀雕蕉葉紋花六角式香幾,上頭放置著一個小小的景泰藍三足象鼻香爐,青煙嫋嫋,香氣濃鬱又甜膩。
青禾皺眉,本想讓宮女把這香給滅掉,但想著衣裳很快就換好,暫且忍了忍。
不曾想換上衣時,她的腦袋越發的昏沉,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兩下。
“縣主,您怎麼了?”宮女擔憂的問。
“這個香氣味太濃,熏得我腦袋發暈。”青禾一隻手撐著腦袋,疑惑的看向宮女,“你不覺得難受嗎?”
宮女意識很是清明,搖頭道,“奴婢並未覺得不適。”
青禾咬著唇,心道,難道是自己太嬌氣敏感了?
“趕緊換吧,換完扶我出去走走。”
“是。”
隻是還沒等衣裳換完,青禾就渾身發軟,頭暈目眩的,站都站不穩。
那宮女嚇了一跳,忙扶著她在床榻旁坐下,“縣主,您沒事吧?”
青禾神思恍惚,腦袋靠在床柱上,有氣無力道,“開窗子,透透氣……”
或許是她聲音太小,宮女沒聽見,隻丟下一句,“您先躺著歇息,奴婢這就去找公主來。”
青禾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身子越來越熱,眼前的一切漸漸的變得模糊、扭曲。
她看到那宮人跑了出去,看到門再次的合上……
***
紫英閣外不遠處的假山後。
“阿緹,咱們這是做什麼啊?”許聞蟬睜圓了眼睛。
“噓——”
陶緹彎著腰,探著腦袋。
沒等多久,就見裴靈碧腳步匆匆,神色得意的從紫英閣走出來。
陶緹心頭一沉,果然不對勁!
許聞蟬也驚訝了,“怎麼就二公主一個人?縣主呢?”
陶緹直起腰,讓玲瓏跟自己去紫英閣一探究竟,又對許聞蟬道,“阿蟬,你在外麵幫我們把風。要是我們一盞茶功夫還沒出來,肯定是遇到麻煩了,你就去叫人來幫忙。”
雖然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但看這情況肯定不太妙,許聞蟬鄭重頷首,“好,你放心。”
.
陶緹這邊帶著玲瓏一路往紫英閣走,這麼大一個院子,愣是沒有一個人看守,更是讓人生疑。
剛走到院子裡,就見青禾身旁的丫鬟趴在內院的石桌上,昏迷不醒。
玲瓏快步上前,探了下鼻息,又檢查了下後頸,嚴肅道,“太子妃,人還活著,隻是被人打暈了。”
陶緹擰眉,“先彆管她,咱們快去找縣主。”
紫英閣是個雙層樓閣,上下屋子都有十幾間,陶緹與玲瓏兩人分頭開始搜——
等搜到二層時,有一間屋子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動靜。
陶緹和玲瓏對視一眼,趕緊往那間房走去。
房門從裡頭鎖著了,在陶緹的示意下,玲瓏猛地一腳踹開。
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門被踹開一半,屋內正在脫衣服的男人也嚇軟了,鬼叫了一聲。
牡丹屏風後,影影綽綽,一股甜膩的熏香撲鼻而來。
陶緹聞著這香味,強忍著惡心,帶著玲瓏衝了進去,“青禾!”
隻見裡間,青禾蒼白著一張小臉,意識模糊的躺在床上,上衣有些淩亂,但還是完整的,並未脫下。
而她身旁的男人,光著精瘦乾癟的上身,褲子脫了一半,臉上帶著潮紅,雖然醉醺醺的,卻不是全無意識,還知道趕緊穿褲子。
都不用陶緹開口,玲瓏直接上前,三下五除二將男人拖到地上。
陶緹趕緊抱起床上的青禾,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青禾,醒一醒。”
聽到她的喚聲,青禾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呢喃道,“表、表嫂……香……香爐……”
“玲瓏,香爐裡可能有問題,你先裝點香灰,咱們帶回去分析。”陶緹沉著的吩咐道,“現在當務之急,是帶青禾離開。”
“是。”玲瓏說著,抬掌一個手刀將男人劈暈過去,又掏出塊帕子,從香爐裡頭取出一些香灰裝好。
看著地上暈倒的男人,玲瓏問,“太子妃,這個人怎麼辦?”
陶緹對這個男人有點印象,好像是周家的兒郎?
刹那間,她腦中閃過無數的猜測,越想越覺得惡心。
就在她斟酌著該怎麼懲罰這個猥瑣男,門口倏然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陶緹和玲瓏皆是一怔。
玲瓏一臉警惕,弓身出去查看。等再回來時,身後拖著個昏迷不醒、發鬢淩亂的女人。
陶緹,“???”
這個衣著、這個發飾……
她彎腰抬起那女人的臉,瞠目結舌,裴靈碧?
誰哪位綠林好漢做好事不留名,竟然把這貨打包送上門了?
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陶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裴靈碧,又看了看被打暈過去的男人,心頭登時冒出個想法,“玲瓏,來,將他們倆放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