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計(1 / 2)

斷斷續續幫林家管了二三年家事,寧安華一直秉持做多錯多,做少錯少的原則,事事遵循林如海母親和賈敏留下來的舊例,絕不多做一件事。

對林家的這些管事們,她公事公辦完了,態度也是客氣居多。

便是有人犯了錯或是辦壞了事,她也是先問過賈敏的意思,由賈敏的丫頭傳了話,她才依言或斥責或罰,按規矩把程序走一遍,過後大家共事,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所以她以客居之身管林家的事才沒鬨得人憎狗嫌。

當然也有林家下人本身的素質高,正經主子們平日威重,下人們輕易也不敢造次的原因。

可現下賈敏才走了一個月,竟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寧安華唇角帶笑,把鄭嬤嬤看得冷汗直冒,一句解釋的話也說不出來。

等鄭嬤嬤連聲賠罪,訕訕走了,白三立刻上前:“大姑娘,要不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後麵作怪?”

寧安華道:“不必細查,留個神就行。咱們就要搬走了,這裡的事一件也彆再管。不管是誰,存了這個心,一定會再跳出來,咱們等著看就是了。你且去告訴大爺,明兒一早開始搬東西,選個最近的吉日,我和青兒搬過去,還要請一請各位太太姑娘來家裡坐坐。”

白三聽了令要去,又被寧安華叫住:“和你大爺說,讓他和榮國府的賈璉平常相處即可。”她笑道:“按親戚世交論,那是他侄兒呢。他做叔叔的彆在侄兒麵前丟臉就行了。”

她現在還隻是林如海的表妹,不是林家的續弦太太,寧家不用把賈璉這個小輩當什麼特彆的人物,最多看在他是國公府繼承人的身份上尊重些,更不用寧安碩去俯就一個世侄。

白三去了,寧安華想起一事,忙命檀袖:“快!多帶幾個人去學堂門口守著些,彆叫人把青兒帶去見人了。若果真有人去……就立刻綁了送到舅爺跟前兒!”

既然有人來試探她,保不齊就有在安碩和青兒身上下手的。安碩好歹跟林如海學了兩年,又有她的話,沒那麼容易上當。可若是叫人把青兒帶去見賈璉,成了寧家人打擾了林如海和亡妻的家人追憶亡妻,縱然青兒是小孩子不懂事,難道寧家沒有懂事的大人了?

讓人挑起寧家的禮來,她這個長姐首當其衝。

檀袖一驚,忙忙地答應了一聲,叫了菊影菊露和幾個婆子就快步往外走。還沒出院門,這六七個人就直接跑了起來。

寧安華冷笑:“我倒要看看,誰還能害得了我不成!”

檀衣此時方敢說話:“姑娘,我看鄭嬤嬤可不是這麼糊塗的人,平素她對姑娘又一向恭敬,或許是她知道了……”

寧安華起身和她進了內間,兩人慢慢分析這件事:“不大可能是表嫂告訴他們的,江姨娘和我也算有了默契,再說她將來還要在我手底下討生活,她是個聰明人,此時把我得罪狠了有什麼好處?”

檀衣想了一回,猶豫著說:“怕是大爺那日險些和舅爺吵起來,叫有心人看在眼裡,再看咱們家這麼急著搬走,難免能猜到幾分。”

寧安華道:“到底是他們想試探我,讓我出個醜,以後不好立威管家,還是和江姨娘商議好了,要趁早先讓賈家壓我一頭,讓我以後麵對賈家氣短聲虛,再看看就是了。”

檀衣歎道:“姑娘恕我多嘴,當初就不該答應這件事。離進門還早呢,就冒出這麼些妖魔鬼怪。”

寧安華笑道:“正是這時候冒出頭才好,不用臟了咱們自己的手。等我真成了林家太太,反倒不好整治這些人了。”

表哥給表妹出氣,罰幾個下人是表哥治家嚴明,悌愛姊妹,可續弦整治原配留下來的陪房,就成了續弦度量狹小,容不得人了。

檀衣明白了:“怪不得姑娘讓檀袖直接把人帶去給舅爺發落!”

寧安華冷笑道:“若他們真敢算計到青兒頭上,我就讓賈璉再也沒臉在我麵前直起腰!”

不到半刻鐘,菊露抱著寧安青和一個婆子喘籲籲跑回來。菊露的發髻都有些跑散了。

婆子就在門外停下守著,菊露跑進來,先把寧安青交到寧安華懷裡,然後撫著胸口順氣,說:“姑娘真神了!我們到了學堂,已經有人把林姐兒請走了,結果沒一會兒又有人來,說是舅爺讓來請二姑娘的,我看準了,來的是李瑞家的和陳知好家的兩個。檀袖姐姐還問她們,舅爺為什麼要請二姑娘,哪有長輩去見晚輩的理兒,還是菊影記著姑娘的話,立刻讓人捆了這兩個帶去見舅爺。檀袖姐姐不放心留二姑娘在學堂,讓我抱二姑娘回來。”

菊露說話時,寧安華感覺到寧安青在她懷裡一直在發抖。

等菊露說完了,寧安華用眼神示意檀衣先幫她抿上頭發,問寧安青:“青兒害怕了?”

寧安青露出臉,攥住寧安華的前襟,小臉煞白:“姐姐,有人要害咱們?”

寧安華溫柔笑著:“是幾個不安分的奴才。今兒處置了他們,來日就沒人再敢了。都有我,青兒彆怕。你學著些,等你會了,將來或許還要你護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