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秋去春來(1 / 2)

寧安碩中了順天府鄉試第五!

今日放榜,全家都聚在前院書房等消息。看榜的家人比公人先回來,把名次一說,兩家人喜上眉梢,連寧安華都笑彎了眉毛。

寧安碩站起來,一言不發,先拜寧安華,起身又拜林如海。

六個響頭下去,他額頭紅了一片,眼眶也紅紅的。

林如海有多少勉勵之語,都被感慨堵在了喉嚨口,說不出來。

寧安華一手把寧安碩拽起來,給這個比她高了快四寸的弟弟揉了揉腦門,笑道:“今兒磕了這麼多頭,明年春闈再中,就不用麻煩了。”

寧安碩沒忍住,“噗嗤”笑了。

他笑了幾聲,偏眼淚又掉下來,忙背過身抹了。

可回身麵對寧安華,他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寧安華見不得他這樣,本想讓孩子們去和他們舅舅要喜錢,把這些心酸感歎都鬨走。

可黛玉大了,該避嫌,隻讓鬆兒和二姐兒去,沒有黛玉又不好,她便把寧安碩往林如海跟前一送,讓他們郎舅兩個趕緊把事辦了:家裡的賞錢、給送榜公人的謝禮、給鄰居和親友們報喜,還有準備明天要參加的“鹿鳴宴”。

國孝之中,私人的大宴小宴一概不許辦,新科舉子隻用參加官方舉辦的“鹿鳴宴”,不但寧安碩多出了許多時間備考,也讓寧安華省了請客辦宴、迎來送往的麻煩。

天子守孝,原本以日代月,隻守二十七日。但聖上純孝,二十七日後照常開朝,不誤政事,卻在宮內穿素服、用素膳、不入後宮,要為世宗皇帝守滿二十七個月。

皇上這般行事,底下誰還敢在國孝裡犯禁?

國孝到明春二月結束,二月初九就是春闈第一場,這麼一算,在春闈結束之前,寧安華都不用應付洶湧而來要給寧安碩說親的夫人太太們了。

一時,送榜的公人來了。

寧安碩是第五名,除了賞銀和新衣新帽,還有一匾“經魁”可以懸在門外。林如海立刻就叫掛在了他住的院門上。

寧安華看見,摘雲抬著匾要出去時,趁眾人不注意,回身對菊影做了個鬼臉兒,一下就把眼含淚花的菊影給逗笑了。

菊露在菊影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菊影麵上飛起一片紅,作勢要打。檀衣忙把她兩個分開。

菊影和摘雲的事,寧安華遵守承諾,沒對任何人說,菊影自己心裡過不去,到底告訴了檀衣菊露。

林宅熱鬨了一整日。

第二日,風光參加完鹿鳴宴回來,寧安碩立刻就“兩耳不聞窗外事”,全心投入了備考中。

親手教出來的學生十六歲就中了舉,一連一個多月,不管公事如何煩難,林如海都沒有皺過眉頭。

他神色輕鬆、眉眼唇角含笑時,看上去清雅從容,風流至極。

美色惑人心。

就算年關將近,年事繁雜,又有寧家嫡支來人不斷想拉進關係,寧安華每次看到林如海的臉,心裡的煩悶也就不覺散了。

不久入冬。

下過一場小雪,天真正冷下來了。

寧安華抱著檀衣硬塞給她的手爐,把寧安碩中舉後家裡的拜帖和禮單整理過一遍,發現盧芳年這兩個月都沒來。

但羅家給寧安碩的賀禮極厚,一看便是精心準備了送來的。

寧安華想了想,寫了一封帖子,隻問盧芳年近來如何,說孩子們都想她了,又命廚上做了她來這裡愛吃的點心,一齊裝好,讓林平親自送去。

盧芳年是有事不能來,還是羅家從此要和林家疏遠了,看她的回帖就知道。

一日後,盧芳年回帖,貼中說她近來身體不適,所以一直沒出門。因不是大病,知寧安華忙碌,她便沒當一件大事特意告訴。現下她著實寂寞,若寧安華無事,她想請寧安華到羅家陪她一日。她正好得了新鮮鹿肉,還有幾盆晚菊,能給寧安華下酒。

寧安華和盧芳年相交兩年多,先是有孕生子,不方便出門,後盧家離京,怕盧芳年不好意思來,便一直寫帖子接她。再後來,兩人更熟了,就是盧芳年自己過來。因此一直是盧芳年來林家,寧安華還沒去過羅家。

看完帖子,寧安華覺得不大可能是盧芳年要用這種方法改變她們交往的方式——羅焰或許會做,但盧芳年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也沒理由——隻疑心是她是另有隱情才不能過來。

盧芳年如此邀請,於情於理,寧安華都該去一趟。

但——

至晚,林如海回來,寧安華把帖子讀了幾句,笑問:“表哥說我該不該去?”

我去羅焰家裡,你還會吃醋嗎?

林如海把她箍在懷裡,捧著她的臉,先吻她的眼睛,接著一路向下:“妹妹該去就去。”

我醋。

但我知道,我不該攔你。

一夜荒唐。

寧安華放縱自己睡到了辰正。

她提筆回帖,準備了幾樣禮物,又過一日,沒請羅十一一起,隻她自己乘車到了羅宅。

羅十一畢竟是禦賜的習武師父,儀鸞衛正七品典衛,不是林家人。若出門做客還請她跟隨,從身份上說,是對她的輕慢,從情分上說,又顯得太過親密信重了。

由於和羅焰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式見麵,給寧安華留下的印象實在不算美妙,他的身份也越發特殊了,所以,就算這幾年,他對她和林家展現出來的都是善意,她也始終對他保留了一份警惕。

不過,依盧芳年所說,羅焰幾乎沒有白天在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