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父子同咒(1 / 2)

對寧安青和弓九的事,寧安華早已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自然也想好了在皇上麵前怎麼說。

皇上問完,她神情一僵,半是無奈,半是不滿:“臣也真是想不到,臣不過離家一年,怎麼就讓他把妹妹給哄了。不瞞陛下,臣的妹妹自小體弱,一年沒事也要病幾次,若早知有此事,臣定要問他,他奉命照顧臣的妹妹,做好醫者的本分就罷了,沒得惹小女孩煩心做什麼?”

寧安華語氣微冷:“陛下,請恕臣無禮,臣也顧不得什麼大道理了:若慎勇伯還能醒,臣大約管不得他於國有功無功,臣想問的,都要他一一答出來,讓臣滿意才好。”

她控製著自己的語氣,處於能明確表達出不情願、不想同意,又不會讓皇上覺得“冒犯”的程度。

皇上果然沒生氣,也沒懷疑什麼。

弓九今次立功前,不過是儀鸞衛指揮僉事,就算清熙郡主想和儀鸞衛加強關係,也犯不著搭上自己的親妹妹,弓九也不算好選擇。況且,清熙郡主和林愛卿也一向懂分寸,不會做這樣的事。

不過,他斟酌了幾日,若弓九還能醒,他少不了要給他娶親。換一家不知分寸,不忠不誠的,還不如清熙郡主的妹妹。

雖然這樣,清熙郡主和義勇侯夫人交好,又是慎勇伯的妻姐,和儀鸞衛的關係太近了。可她恰又真心無意掌權。何況,郡主和嫡出公主駙馬的親妹妹,再低嫁也有限。

身為天子,他理當考慮到臣子勢大的後患,成全慎勇伯和清熙郡主的妹妹,對皇權穩定也算有益。最多他再斟酌斟酌,今後怎麼用慎勇伯。

——也省得寧氏幼女都報了免選,宮裡還有人惦記著她。

但慎勇伯還生死未知,再考慮到清熙郡主的心情,這時候賜婚,不是施恩,倒是結仇了。

皇上隻笑道:“容朕稍替慎勇伯求個情,他傷得重,你……下手記得有些分寸,彆打出事了。”

話中之意,他不反對這門親事,還支持寧安華隨意壓製弓九,不把人打壞了就行。

寧安華露出微笑,應下:“是,臣知道了。”

這端方、莊重無比的一個微笑,卻看得皇上有些晃神。

他一向知道清熙郡主有傾國絕色。但她是臣子之妻,所以縱然她入朝領職,出入朝中,他也從未像打量諸須眉一樣細看過她。

她甚少單獨入見,幾乎都是和林愛卿一起來。

前歲承平地動,她從敵軍中血人一樣殺出來,也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適才等她回話,看到她這一笑,他才明白,她的容色究竟有多麼攝人心魄。

這等絕代佳人……

寧安華敏銳地發現了皇上的走神。

類似的神情——對她容貌的讚歎和羨慕,這幾年來,她在很多人臉上見過,隻有這次讓她覺得麻煩。

彆人心裡有再多妄想,都不可能成功。令她厭煩的人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敢。但皇上——天子——有太多手段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諸如君奪臣妻,父奪子媳的事,在曆朝曆代皇宮中,不知發生過多少。

皇上現在還隻是單純地欣賞她的容色,卻難保以後這份欣賞不會變得齷齪。

看來以後在禦

前,她最好一次都不要笑了。

她不著痕跡地收回笑容,隻做無事,和平常一樣,垂首恭敬問:“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皇上也迅速回神了。

他掃視左右,太監們都低著頭,清熙郡主也不似發現了他的失態,便笑道:“無事了。護送義勇侯夫人相關事宜,朕讓羅溫與你商議。”

寧安華行禮告退。

紫宸殿外,夏日稍顯悶熱的空氣撲到她臉上。

天上浮著大團的陰雲,空氣潮濕,要下雨了。

身處充滿水汽的環境,寧安華想起了五年前。

隻因世宗皇帝一己私欲,林如海受了極重的廷杖,險些喪命。

憤怒之下,她在立幽堂,用大明宮中“太液池”和“福海”兩處水裡與世宗皇帝相關的怨氣,給當時還活得相當健朗的世宗下了詛·咒,能在關鍵時刻削減他的運氣。

在甄素英刺殺世宗的時候,她全力催動詛咒,和甄素英——雖然這甄素英並不知情——一起殺死了他。

當時她才升到三級不久,能牽動的怨氣非常有限。而現在,她強於當年豈止十倍。

她仍不必強加惡咒,隻需取京中與皇上相關的,枉死的怨氣,便足以在關鍵時刻削減他的氣運,給他造成致命一擊。

皇權高高在上,談笑間要人性命,天地間的規則又對修行之人有太多限製,她未雨綢繆,隻想安穩度過人間數十年。

……

和羅溫、盧芳年溝通完離京細節,寧安華用整整兩天兩夜,幾次耗儘異能,在整座京城結下了咒網。

“咒”帶著絲絲縷縷怨氣鑽入皇上的身體。

寧安華結咒時心態平和,所以,沒有受到任何“龍氣”的反噬。

目前整座京城裡和皇上相關的怨氣,還沒有福海水底與世宗相關的怨氣多。但每新添一縷枉死的怨氣,都會順著“咒網”進入皇上體內,增強“咒”。

換句話說,若皇上一直保持現在的治國水準和道德水平,“咒”最終也不會很強。

但若他和世宗晚年越來越像——

兩日的大雨將天空洗成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