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2 / 2)

清心丸需要剛剛開花的、最嬌嫩的雪域蓮花。”

鬆濺陰自然知道這點,可他等不及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始終繚繞在他的心間,鬆濺陰總覺得自己像是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很快的,馬上就到了。”

朝婉清也不是傻子,她窺見了鬆濺陰的神色,以退為進地輕聲慢語:“如果魔界真的出了什麼大事,你們不是還有赤火令嗎?”

也對。

鬆濺陰轉念一想,婉婉的話不無道理。

自己最近倒是愈發優柔寡斷起來——似乎是從盛鳴瑤那女人懷孕後……

冰原雪山上的風雪根本難不倒堂堂魔尊,隻是他一時晃神,竟是險些靠近了暗中潛藏的雪旋渦。

雪旋渦是冰原雪山上蠱惑人心的幻影,它會幻化成你心念之人的模樣,一旦靠近,就會被卷入旋渦,修為淺一些的,更是直接喪命。

朝婉清急忙拉了身旁人一把:“小心!”

這一嗓子徹底驅散了鬆濺陰眼前若有似無的幻影,他一抬眸,原本呼嘯駭人、高如巨山的雪旋渦頃刻間化為一大片散雪。

饒是步入了元嬰期的朝婉清也為此時的情景呆了片刻。

雪旋渦不難避開,但要讓它消散絕非易事。更何況是如此龐然大物,鬆濺陰也不過一個抬眼……

“好了,你的雪蓮。”鬆濺陰懶洋洋地將一朵品相極佳的雪域蓮花扔進了朝婉清的懷中,對方毫不吝嗇地回給了他一個溫柔至極的淺笑。

鬆濺陰挑眉:“終於開心了?那現在,你總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了吧?”

朝婉清猶豫了片刻,終是半遮半掩地將他們的計劃吐露了一二。

“你也彆怪——”

“嘭”得一聲,鬆濺陰周身迸發出了恐怖至極的靈氣,暴虐的靈力在空中肆意飛揚,像是在嘲笑剩下的那個臉色發白的女人。

這是朝婉清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屬於魔界至尊的威壓。

沒有半分收斂,沒有一絲憐惜。

恐怖如斯的威壓直讓人喘不過氣來,朝婉清驚駭到原本想好的措辭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幸好,鬆濺陰沒有再看她一眼。不過須臾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朝婉清不解,僅僅是為了那個傳說中的“秘寶”嗎?

***

他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鬆濺陰自己也不

知道為什麼。

當他看到被翻得一片狼藉的主殿藏寶閣時,當他看到滿地高階侍衛的屍體,當他看到底下為自己失責瑟瑟發抖、跪倒一片的魔使們——

鬆濺陰沒有半點生氣,他甚至沒有半分逗留。

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那個熟悉的偏殿。

一路上,皆是昏倒的侍衛侍女。

不知何時,鬆濺陰的指甲已經深深嵌進了自己的手掌心,絲絲血腥味從他掌中冒出,像是努力遮掩

著什麼。

但是來不及了。

原本被裝飾的很溫馨的房間,此刻更像是傳說中“活人勿入”的煉獄深淵,從踏進房間裡的那一瞬間,鬆濺陰就明白了自己來晚了。

晚到來不及遮掩這一室血腥味。

鬆濺陰直愣愣地看著歪在榻上的女子——她是猩紅色的血液的源頭,這可真是奇怪,她怎麼留了這麼多血呢?

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下一秒,鬆濺陰已經將她擁入了懷中。

猩紅色的血液同樣順著對方的衣袖侵入進了他的衣袍,但是他外出時向來穿著上好的法器,這些血液無法留下半分痕跡。

該死!

鬆濺陰想到,他們——他們所有人都該死!

“你回來啦。”

盛鳴瑤側過臉,小小一個動作已經讓她十分吃力:“彆白費力氣了。”

她看著鬆濺陰不要命地往自己身上籠罩靈力,心中頗感好笑。

這荒誕的一場夢終於要結束了。

鬆濺陰並不擅長治療——很早之前,早在他登上魔尊之位之前,即使受傷了,也隻能忍過去。

隻要不致命的傷,都是小傷。

而鬆濺陰也知道,自己隻有一條路——要麼變強,要麼去死。

“……已經沒救了,沒人比我更清楚,孩子已經死了。”

盛鳴瑤說這話時甚至想放聲大笑,她也真的笑了,不過沒有人以為她很開心就對了。

不知何時,地上已經跪到了一片。魔族裡最德高望重的大巫醫壽越在對上魔尊猩紅的眼睛後,也隻能戰戰兢兢道:“正、正如夫人所言……”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鬆濺陰從未如此刻一般迷茫彷徨。

唾手可得的‘家庭’,近在眼前的‘完整’……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了。

作為魔尊鬆濺陰的最信任的下屬,大巫醫壽越同樣膽戰心驚。

壽越都從未見過如此迷惘脆弱的鬆濺陰。

他毫不懷疑鬆濺陰這家夥根本不會愛人,但此刻壽越竟驚悚地發現了鬆濺陰身上無法抑製地絕望。

即使是當年鬆濺陰被母親放棄,即使是當年一路荊棘被諸多大魔為難,即使是曾經在種種幻境磨煉時九死一生……即使遇到再大、再悲痛的事情,壽越都覺得鬆濺陰恐怕撐不過去時,鬆濺陰也總是懶洋洋的一揮手,便將所有情緒掩蓋。

他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煉獄聖火,總是那樣張揚肆意。

但這次不同。

“鬆濺陰、鬆柏……”盛鳴瑤趁著神智尚還清明,強撐著攀上了鬆濺陰的手臂。

鬆濺陰艱難地低頭與懷中人對視,隨後,他便聽見了那句成為他終生夢魘的低語——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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