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您的口脂沾到牙上了(1 / 2)

“這是為何?”

盛鳴瑤不免奇怪。

由於之前那些糾葛,盛鳴瑤本人不喜歡玄寧確實情有可原。然而在外人眼中——尤其是還未拜入師門的小弟子眼中,‘玄寧真人’這四個字,幾乎就代表了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山。

雖不能至,亦心向往之。

蒼柏拉著盛鳴瑤的衣袖,落後兩步,綴在她身後道:“玄寧真人天性冷傲,誰也摸不透,我並不喜歡這樣高高在上的仙人。不過想來玄寧真人是正統般若仙府出身,亦是看不上我這樣身世低微的弟子的。”

“更何況,據說前年玄寧真人有一個弟子出了些意外,對他打擊很大。從此之後,玄寧真人比以往更加深居簡出,連般若仙府的去年的入門秋選都隻不過露了一麵。”

猛地從旁人口中聽見了故人的名字,盛鳴瑤到是真的升起了幾分隔世之感。

蒼柏說這話時,兩人一前一後地沿著小溪往浮蒙之林的外圍走。

溪水的聲音已經變得微弱,盛鳴瑤的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想要儘快離開浮蒙之林這個詭異的地方。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落於盛鳴瑤身後的蒼柏輕輕拉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惹得盛鳴瑤回頭投來了疑惑的目光:“怎麼了?”

蒼柏抿唇,才緩慢地開口:“之前一直都忘記問了,阿鳴姐姐想修仙嗎?”

還想修仙嗎?

說起來修仙一事,帶給盛鳴瑤的並非一個瑰麗宏偉的世界,而是無止境的折磨和望不見儘頭的黑暗。她不僅未曾得見鱗潛羽翔,反而被‘替身’‘贗品’兩個詞糾纏,一葉障目,險些道心染塵,徹底淪為規則的樊籠囚鳥。

那麼,自己現在,還想修仙嗎?

盛鳴瑤捫心自問,一時間竟無法得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還不等盛鳴瑤開口搪塞,就在她走神的那一秒,左前方突然襲來了一陣帶著花香的霧氣。

這霧氣朦朦朧朧的,約莫有兩三個成人加起來的體格大小,聽起來沒那麼恐怖,可足以將盛鳴瑤的身體完全包裹。

若是真的沾上,還不知會發生些什麼。

盛鳴瑤側過身,多年的修仙生涯讓她下意識想要用左手運起靈力,右手拔劍,可盛鳴瑤忘了,此時的她不僅沒有劍在身,更是毫無靈力!

就在盛鳴瑤避閃不及,險些就要被那團青色的霧氣沾上時,千鈞一發之際,站在她身後的蒼柏忽然猛地將盛鳴瑤往後一拽,又凝起了一團靈氣丟了出去。

也不知道蒼柏是用了什麼法訣,總之那團霧氣甫一碰見便縮了回去。

被蒼柏擋在身後的盛鳴瑤同樣沒有閒著,她一手拔出了利刃,警惕地看向周圍,恰好錯過了蒼柏臉上冰冷的神情,以及眸中的一閃而過的金色光芒。

那霧氣不知為何,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它如漲潮般洶湧而來,又在刹那間退去,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

“阿鳴姐姐沒事吧?”

在霧氣退去後,少年飛快地放開了搭在她腰際的手,耳根不知何時變得通紅,臉頰上都染上了幾分無措的緋紅。

“我……剛才一時情急,請阿鳴姐姐原諒我的冒犯。”

這又什麼?更何況對方還是處於好意,盛鳴瑤當然不會生氣。

她下意識搖頭,又想起對方看不見,放下匕首拉住了蒼柏的袖子:“當然不會怪你,反倒要多謝你擋在我的身前。”

即便剛才沒有蒼柏,盛鳴瑤憑借著身上這件般若仙府出爐的上品法衣,以及神奇的匕首,也未必不能戰勝那團不知名的黑氣。

隻不過自己能否做到,和遇見危險時有人願意擋在她身前,這又是不一樣的兩件事。

無論如何,這份心意盛鳴瑤領了。

熟料,反倒是蒼柏聽見這話後搖了搖頭,淺笑著循著聲音望向了盛鳴瑤所在的方向。

“即便沒有我,阿鳴姐姐也是可以應付的,隻不過是我一時憂心,情急之下搶先一步罷了。”

這麼說著,蒼柏又伸出手勾起了盛鳴瑤的衣袖,乖乖地往她身後退了兩步,歪了歪頭,幾縷碎發隨著他的動作飄落到了他的側臉,在這幽暗陰森的樹林中,為蒼柏本就精致的臉平添了幾分鬼魅之氣。

“剛才出現的那團東西可是一團青色的霧氣?”

盛鳴瑤眼神落在了麵前的空地上,分神答道:“是的,一團青霧,也沒什麼形狀。它帶著一股花香,若不是恰好看見,我還以為是林中花卉散發的香氣。”

原來如此。

蒼柏垂下眼眸:“若我沒有猜錯,如今麵前的空地上應該有一攤黑水。”

“嗯?”盛鳴瑤果然被蒼柏的這句話勾起了注意力,她定睛一看,麵前地上果然有一灘的黏黏糊糊的黑色液體。

這東西的顏色如同混合了凝膠的墨水,質感有些像鼻腔內的粘液,看著還怪惡心的。

“沒錯,確實有一攤黑水。”

蒼柏輕輕點頭,柔和的聲線像是林中拂過的一縷風:“這東西叫‘美人淚’。”

盛鳴瑤嘴角抽搐,語氣也難免帶出了些嫌棄:“這東西也好意思叫‘美人淚’?”

或許是因為心態的放鬆,比起以往的謹慎小心,如今的盛鳴瑤與人交談時,放鬆隨性了很多。

“這東西叫‘美人淚’不是因為它好看,而是因為凡是沾染上它的人,都會失去原本的花容月貌。”

蒼柏扯著盛鳴瑤袖子的手指更加用力,生怕她下一秒就因好奇而去嘗試,格外提醒道:“據說浮蒙之林中有一個叫做禍月的妖怪,‘美人淚’是她的拿手好戲。根據記載,禍月可以同時在林中放出七八個美人淚,靜靜地等候獵物。”

“凡是被沾染上的人,身上的皮啊,就會一層一層的脫落,如同被火灼燒一般,痛苦至極。”

“每當那些人皮脫落時,禍月就會出現將他們收走,若是好看的就據為己有,若是看不上,就用來製成下一個美人淚。”

盛鳴瑤好奇道:“可是浮蒙之林這般嚇人,人跡罕至。如果禍月這麼厲害,為何不出門抓捕獵物呢?”

“聽說是她身上被人下了詛咒,所以隻能困在浮蒙之林依靠美人淚捕捉獵物,並不能踏入外界。”

少年刻意壓低的聲音有幾分沙啞,用來講述這樣的故事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盛鳴瑤絲毫沒被嚇到,她又讓蒼柏牽起了自己左手的衣袖,反倒感歎起了另外一個毫不相乾的事情。

“可惜這東西要命,否則若是能暫時隱去容貌,倒也對我們兩個有幾分好處。”

聽見這話,蒼柏揚起唇角:“這有何難?”

“如果我沒記錯,按照書上的記載,在浮蒙之林最外圍,有一種叫做裂容草的東西,外形與普通雜草類似,通體緋紅,它的汁液抹在皮膚上,就會留下如灼燒後的疤痕,大約需要七日才能消退。”

這小夥子要是放在後世,妥妥就是一個百科全書啊!

盛鳴瑤眨眨眼,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記性真好,我這個不學無術之人在你麵前真是要自慚形穢了。”

在經曆了這事後,兩人的關係不自覺地又親近許多。他們順著小溪往浮蒙之林邊緣走去,一路上並沒有太多的眼神接觸,語氣隨意至極,更像是在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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