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阿鳴(2 / 2)

“最愛吃的?”

盛鳴瑤垂下眼,長長的睫羽將她的神情遮掩。

睫羽的陰影淺淡落了一層在她的下眼瞼,看著很是靜謐。

一時之間她的腦中閃過了無數畫麵,最後卻又隻定格在了一處。

半晌,少女似歎息一般輕輕吐出了幾個字:“……糖葫蘆吧。”

雖然糖葫蘆這東西能引出很多有趣的故事,但顯然,糖葫蘆本身又沒做錯。

“你呢?”

蒼柏正在心頭將少女的喜暗暗記下,猝不及防被盛鳴瑤這麼一反問問得驟然怔住:“我?”

“對呀,你有什麼忌口,或是不喜歡的東西?”

這個問題倒是新鮮。

在蒼柏漫長到望不見儘頭的歲月中,大半歲月都在黑暗無際的深淵中度過,彆說飲食喜好了。

在那樣陰森封閉的環境中,除了沉睡外。蒼柏也隻有偶爾借著自己分散在外的身體,勉強感受一番這人世,才沒有被徹底逼瘋,淪為深淵中的沒有神智的生靈。

唯有這個時候,蒼柏難得慶幸當時那些人類將自己的龍鱗、龍血等物分散在這篇大陸上滋養萬物。否則若是連與天地的聯係都斬斷,他恐怕真的會如天道規則所願,徹底喪失了神智,淪為後來者的掌中萬物。

“……我也不喜歡吃辣。”蒼柏緩慢地眨了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了一片陰影。

“至於彆的,從來都是家中準備什麼我吃什麼,倒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喜好。”

蒼破語氣平靜,並未因想起過往而流露出什麼格外激動的情緒:“若有機會,我倒也想嘗一嘗糖葫蘆是什麼滋味。”

這話聽著實在可憐,尤其是從蒼柏口中說出,比常人的更多了孤寂落寞。

少年麵上雖沒什麼落寞情緒,這般語氣也無端讓人心疼。

盛鳴瑤同樣被他這話勾出了幾分思緒,出了會兒神後,柔聲寬慰道:“一定有機會的。”

被盛鳴瑤曼聲安慰,模樣精致到不可思議的少年忍不住抿嘴一笑,低眉垂眸間,自帶了一股矜貴之氣。他開口轉移了話題:“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們一起下樓選些飯食,讓他們送上樓來,阿鳴姐姐覺得如何?”

盛鳴瑤自然不會反對,隻不過在臨下樓前,她還是忍不住詢問蒼柏,要不要用之前那條從罩衫上割裂下的發帶將眼睛擋住。

若非蒼柏容貌太過惹眼,盛鳴瑤也不願用這樣俗氣的方式遮蓋他的容貌。

蒼柏自然沒有不允,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任由盛鳴瑤將白色布條覆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材質上佳的布條觸感冰涼,像是之前在浮蒙之林中的那抹小溪流,凝成固體覆蓋在了眼睛上,甚至順著眼睫流淌到了肩膀。

這樣奇妙的體驗很有趣,分明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可蒼柏總覺得自己能看見光。

盛鳴瑤將將白色的綢帶整理好,少年鴉青色的發也隨著綢帶一並,好似宣紙之上暈染了墨花。

等到少女的手離了綢帶,他唇角不自覺微微勾起了些。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蒼柏輕輕一笑:“阿鳴姐姐稍微低下頭。”

盛鳴瑤聽後一頓,而後下意識順著蒼柏的話照做,下一刻,一股柔和溫暖的氣體從發梢逐漸蔓延到了頭皮,她下意識看向蒼柏:“你——”

“小時候,母親對我說過,若是濕著頭發出門,很容易生病。”

蒼柏淺淺一笑,眼眸被白色的布條遮住,唯有翹起的嘴角顯示了他現在相當不錯的心情。

“說了這麼多話,越說越餓了。阿鳴姐姐,不如我們現在就下樓去,讓夥計幫我們準備些飯菜?”

“可以,一起去吧。”

……

如今正逢夜間,夜色深沉,月光卻格外皎潔,混著燈火和人間煙火氣一並入了萬物。

這間不大的客棧樓底也熱鬨起來,有人來吃些宵夜,有人借機與朋友喝些小酒。盛鳴瑤還未下樓時,就注意到了在一樓西北方那三個身著白衣、腰間佩劍的弟子。

——是純戴劍宗的人,不過萬幸沒遇上熟人。

不知是誰第一個瞥見從樓上下來的二人,總之在盛鳴瑤踏在倒數第三節台階上時,整個店麵都已鴉雀無聲。

這兩人的容貌放在美人如雲的修仙界都可排得上名號,更何況是在凡塵。

盛鳴瑤之前就有料想到這個情況,因此倒也沒有什麼不適,她引著蒼柏徑直走到了段掌櫃的麵前,彎了彎眉眼:“掌櫃的,我們想要點些飯菜,送到樓上去。”

“好嘞!”掌櫃熱情地應了一聲,又問道,“二位想要吃點什麼?不說彆的,小店的水煮魚和櫻桃裡脊肉可是一絕!”

不等盛鳴瑤開口,在她左側的蒼柏輕聲道:“阿鳴姐姐不太喜歡吃辣,就來一份掌櫃的推薦的櫻桃裡脊肉好了。”

說完,蒼柏微微將臉側向盛鳴瑤的方向,似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就按照我弟弟說得做,再加上兩份白米飯。至於彆的,也不拘什麼,隻不要是蘿卜,更不要加芫荽,清炒兩個時令蔬菜,不要重油,稍微清淡些即可。”

掌櫃自然答應,盛鳴瑤付了錢,泰然自若地拉著蒼柏離開。

“謔,還真是姐弟?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哪兒來的小情人呢!”

“當然是姐弟啦,正常男人,誰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讓自己喜歡的女子掏錢啊!”

“嘖嘖嘖。”有的客人與身邊人擠眉弄眼,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這姐弟二人,可都是極品啊。”

盛鳴瑤雖然帶著麵紗,連如瀑的長發也不過用一條碧綠的發帶束在腦後,可架不住她身段婀娜,原本有些不倫不類的打扮,被她這麼一折騰,倒也讓人覺得清新脫俗。

尤其是那雙露在外麵似笑非笑的眼睛,一顰一笑間,似乎能將人的魂魄勾了去。

唯一的遺憾,就是女子的麵容被一層薄紗遮蓋,讓人無法一睹芳容。

“阿鳴……”坐在西北角角落裡的豐竟忍不住小聲與身旁好友嘀咕道,“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按理來說,他們這些常年呆在純戴劍宗之內的劍修,應該不會記得什麼人名啊。

同門好友崔洛立刻眨眨眼,同樣小聲道:“當然耳熟啦!”

“——我記得啊,有一次,滕師叔對著他的劍叫了聲‘阿鳴’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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