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魔宮(2 / 2)

盛鳴瑤並不知道,在解除了心中魔障後,如今她的境界和精神力已經可以與化神期的大能相提並論。更何況又有蒼破用他的一隻眼睛填補了盛鳴瑤失去的心頭血,順道修複了她的經脈,一次引氣入體成功根本算不上什麼。

她的未來,會越來越好。

結束了短暫的修煉,盛鳴瑤深知不可貪多的道理,見天邊已經光芒大盛,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著,隨後敲響了蒼柏的房門。

如她想的一樣,蒼柏早就收拾妥當,精致完美的麵容出現的那瞬間,將客棧老舊的木門都襯托得古樸大方,像是一位從舊日宅門中走出的小公子。

蒼柏的氣息也是如此,乾淨又神秘,讓人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早上想吃什麼?”

蒼柏想了想,提議道:“既然打算出門探聽消息,不如我們去街上逛逛,正好找個早點鋪子解決早飯。”

這提議與盛鳴瑤的想法不謀而合,兩人收拾了一番,下樓離開了客棧。

兩人一出門,立刻感受到了小鎮居民的熱情,他們都好奇地打量著這容貌不俗的二人,熱情地想要將這兩個人拉入自家的店鋪。

盛鳴瑤明顯發現蒼柏周身的氣息從原本的平和愉悅,變得煩躁,就連總是上揚的嘴角也拉平,毫不掩飾自己的冷漠。

昨天晚上還沒這麼明顯,但今天盛鳴瑤意外地發現,蒼柏很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

就在這時,有個小男孩從後頭追上來,跟在蒼柏叫“仙人”,惹得蒼柏走得更快,那小孩而一時不察間左腳絆右腳,向前一撲,眼看著就要撞在了蒼柏的腿上。

若是如此倒也罷了,可蒼柏活像是聞到了什麼令人作嘔的氣息,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拽住了盛鳴瑤的衣袖,側過身輕輕一拉,就將盛鳴瑤拉入身旁的空地。

幾乎是同時,原本跟在兩人身後的小孩兒前方沒有了倚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路上的碎石子劃破了皮膚,淺淺的傷口有鮮血湧出。

小孩子不懂事,覺得痛了就立刻哇哇大哭起來,哭聲嘹亮到幾乎徹響了清晨還沒有太多人的街道。

聽見哭聲,一個穿著圍裙的婦人形色匆忙地從後方趕來,盛鳴瑤本想上去將那小孩兒扶起來,可剛往前走了一步,袖子卻被蒼柏緊緊抓住,動彈不得。

蒼柏的力氣太大,已經隔著她的衣袖將自己的掌心掐出了痕跡,這股固執地不肯放手的模樣,像極了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盛鳴瑤一時怔然,回頭看向蒼柏。

少年麵無表情地低垂著頭,整個人淹沒在了盛鳴瑤的影子裡,清晨的陽光沒有半點落在他的身上。蒼柏薄唇緊抿,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另一隻垂在身旁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緊握成拳。

這樣脆弱到仿佛一觸即碎的蒼柏像是飛在空中的風箏,而他的線在盛鳴瑤手中。

隻要盛鳴瑤選擇一放手,那麼這個風箏就會立刻消失在天際,再無蹤影。

就在盛鳴瑤愣神間,街邊賣包子的大嬸已經出來將摔倒的孩子扶了起來,那圍著圍裙的婦人也已經趕到。

她心疼叫著孩子的名字,見孩子沒什麼大事,又轉而將炮火對準了站在一旁的盛鳴瑤——

“小孩子不懂事,摔了一跤,你們躲開也就罷了,怎麼連扶也不扶?”

那婦人見盛鳴瑤身段姣好,露在麵紗外的眼睛也是從未見過的漂亮,心中頓時升起了幾分退卻。

不過婦人掃了眼盛鳴瑤身後,見她並沒有像那些大家小姐一樣有仆從跟隨,到底是護犢心切,瞪著眼罵道:“看著到是知書達理的樣子,卻欺負一個小孩子。你們一個個的,是瞎了眼嗎?還——”

“是啊。”

蒼柏從陰影處走出,輕輕摁下了盛鳴瑤擋在他麵前的手,在盛鳴瑤擔憂的目光中,順著聲音辨出了那婦人的方向。

晨間不算燦爛的陽光終於落在了蒼柏的臉上,沒有帶來半分溫暖,反而顯得愈發冷冽。

蒼柏牽起嘴角,放開了拽著盛鳴瑤衣袖的手。

“——我就是個瞎子。”

還是被曾經的好友……被你們人類親手剜去了眼睛。

魔界·

本就陰森的萬骸殿即使被人填滿,仍然顯得十分空蕩,毫無生機。

所有的魔使都戰戰兢兢地跪在魔宮正殿的地上,連身體的抖動都不敢肆意擴大半分,唯恐被心情不悅的魔尊遷怒。

“你的意思是,沒找到她?”

鬆濺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魔使焦影渾身顫抖,冷汗直流,可偏偏麵前的人是魔尊鬆濺陰,而在魔尊麵前抖如篩糠並不丟人。

哪怕焦影是堂堂元嬰期的大魔,在鬆濺陰麵前卻連頭也不敢抬起分毫,生怕激怒了這個出關後實力更加強大、又更讓摸不透的魔尊。

單說之前八大魔使之一的紅苕也不知做錯了什麼,魔尊出關當日就令人將她丟入了赤練之獄最底下那一層,讓她將七種最殘酷的酷刑都親身體驗了一遍。

不僅如此,鬆濺陰又讓人用專門折磨魔族的鐵鏈拴住了她的四肢,最後將她扔進了化骨水中。

那一日,紅苕的慘叫響徹了赤練之獄。

“屬下待人在大陸西麵的落安州、鄺虞州搜尋許久,未曾找到過一個叫做‘盛鳴瑤’的姑娘。”焦影不自覺地將頭埋得更低,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南興州有般若仙府坐鎮,屬下不敢妄動。”

“不敢?”

鬆濺陰驀地開口,輕柔的語調在焦影耳旁響起,距離之近幾乎讓焦影嗅到了魔尊身上的血腥氣,還有……

還有……一絲類似於麥芽糖的香甜氣味?

“啊!!!”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魔使焦影渾身被一個暗紅色的鐵鎖緊緊勒住,鐵索上纏繞著青紫交加的雷點——這是魔尊鬆濺陰最擅長的‘雷封’。

召喚出雷電,引入敵人的經脈之中,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沒用的東西。”

鬆濺陰的聲音輕柔極了,轉身拾級而上回到了王座,長長的衣袍拖在地上蜿蜒著像是一條血路。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鬆濺陰的聲音很慢,像是根本不在意這件事的結果,可他話中的含義卻並非如此,“如果第二個人,也沒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麼……”

“魔界,不需要無用之人。”

“屬下桀離有事要稟報魔尊大人!”

地上一個矮小且不起眼的魔使忽然高聲大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鬆濺陰神色難辨,他又摩挲了一下手上血紅色的珠子,才緩緩開口:“說。”

“般若仙府所在的南興州屬下雖不敢妄動,但亦化為人形,打聽出了一些消息。”

又焦影的前車之鑒在前,桀離並不敢故弄玄虛,立刻將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

“之前般若仙府玄寧真人有一弟子名為‘盛鳴瑤’,她似乎與門派中某一長老之女不睦,兩人比武之時,不知為何盛……盛小姐忽然魔氣入體。”

求生欲讓桀離吞下了‘盛鳴瑤’這三個字,果然之前愈加濃烈的殺氣不再,魔尊喜怒難辨的聲音傳來:“接著說。”

“盛小姐不願入魔,加之與師門關係破裂,在前年冬日時當著她師父玄寧真人的麵,從靈戈山巔跳下去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後,位於上首的魔尊半天也未發一言。

其他人摸不透這位到底是何想法,也都下意識凝神屏息,一時間殿內寂靜得落針可聞。

鬆濺陰凝視著掌中的紅色珠子,半晌後,從王座起身,勾起唇角:“這些消息你都是從何處得來的?”

“是般若仙府弟子朝婉清告知於我,她乃玄寧真人之徒,屬下以為,消息來源應當可靠。”

“很好。”

再次聽到了‘朝婉清’三個字,鬆濺陰半點沒有反應,似乎這就是一個普通陌生人的名字,與他毫無乾係。

“你繼續去盯著。”

“必要時,本尊允許你暫時拜入般若仙府門下。”

這麼說著,一把流淌著泠泠青光的武器忽然出現在了桀離麵前,他陡然睜大了雙眼,這是曾經火蟒族蛇王用的奪魂勾!

“這東西賞你了。”

鬆濺陰漫不經心地說道,隨手揮退了眾人,又開始兀自盯著那血珠發呆。

等到魔使們都退出去後,一切又寂靜如往昔。

鬆濺陰孤自坐在王座之上,這個王座是用每一任魔尊的頭骨製成,故而連魔宮正殿又有一個很不吉利的名字,叫做‘萬骸宮’,前幾任魔尊都不太喜歡這個地方。

不過鬆濺陰從不在意這些,他凝視著掌中的血紅色的珠子,腦中又浮現起了曾令他肝膽俱裂的那句話。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

片刻後,王座之上的鬆濺陰肩膀輕微的抖動,而後幅度越來越大,直至大笑出聲。

這笑聲充滿了病態的愉悅,它與身體的痛苦交織在了一起,無端生出了幾分悲涼。

暗紅色的魔紋瞬間密布在了鬆濺陰的左臉,似鬼魅又似妖魔,分明恐怖,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阿瑤,你總想逃離我,可你又總會回到我的身邊。

這一次,我一定會早點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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