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劍前(2 / 2)

盛鳴瑤怔住,她看著自己麵前這個精致到不可思議的少年,蒼柏不知何時卸下了覆在眼上的白綢,他睜開眼,眼底是一潭死水。

唯獨在對上盛鳴瑤的目光時,蒼柏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清淺一笑,眉目灼灼。

不知何時,蒼柏的眼中再也不是曾經漫無目的的荒涼,他像是終於尋覓到了歸處的旅人。她是焰火,點燃了一潭死水,令冰封的水麵再起波瀾。

“以後,有我在你身邊,那些疼痛,你再也不必忍受了。”

……

隻是今日一戰,注定了“盛鳴瑤”這個名字,必定會成為這幾日內,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滕當淵沒有回到純戴劍宗的住處,他先大荒宮眾人的一步,來到了兩派之間的那片竹林。

同時,蒼柏在竹林中收到短訊知鳥,原來是桂阿有事尋他,隻讓他一人前往。

“桂阿長老尋我,應該是為了樂氏秘境一事。”蒼柏將手中的短訊知鳥收回,苦惱道,“那我又不能與阿鳴姐姐一同出門閒逛了。”

樂氏秘境需要金丹以上修為才可前去,不過盛鳴瑤半點不擔心蒼柏。

這家夥,絕沒有他表現得那般簡單。

蒼柏又不放心地塞了好些防禦符給她,兩人借此分彆。

在蒼柏走後,盛鳴瑤抬腳走向了這片竹林後的小屋。

那小屋正是田虛夜為了木竹水的治療而設立,也算是大荒宮的地界,通常來說,旁人皆不會打擾。

木竹水畢竟是盛鳴瑤的師兄,雖不如寄鴻那般“老媽子”似的細致,可對盛鳴瑤這個師妹也是十分寬容和善,偶爾還會動手做一些小孩子的東西給她。

盛鳴瑤知曉木竹水也被魔氣纏身,比起尋常師門情誼,更添了幾分同病相憐。

誰知,還不等盛鳴瑤完全走出竹林,滕當淵剛好停在了竹林外的木屋前,對上眼角魔紋尚未褪去的木竹水——

這分明是入魔之兆!

滕當淵下意識抽出了孤雪劍,孤絕鋒利的劍意直衝木竹水而去!

眼看劍鋒就要觸碰到木竹水的脖頸,就在這時,一旁的竹林中驟然有人出聲——

“師兄小心!!!”

……

[滕師兄呀~]

這是在故意撒嬌,少女眯起眼睛,像是一隻貪睡的!的貓兒。

[滕師兄,我是真的聽不懂劍法。]

這是苦惱,她試圖逃避修習,苦惱的神色中閃過狡黠。自己明明看穿了她的把戲,卻一次又一次的上當。

[我要保護好我的師兄。]

[師兄也覺得我需要回避嗎?]

這是失望,是她第一次躲避了自己的眼神。

[那倘若,是我在師兄的劍前呢?]

這是刻骨銘心之情,是浸入骨血的愛恨。

這是滕當淵在除去師門情誼後,所能憶起的所有情感。

它們全都被一個叫做‘盛鳴瑤’的人賦予。

那聲“師兄”像是一道魔咒,直接讓滕當淵心臟都變得似千斤墜,直將身體拖垮,沉入泥土之中。

滕當淵竭儘全力關閉的記憶的閘門,輕輕鬆鬆地被盛鳴瑤一句話打開。此刻正傾瀉而出的,是滕當淵日日夜夜告誡自己,‘並不需要凡塵之情’。

無情劍道,理應太上忘情,又何須凡塵乾擾?

滕當淵隻覺得腦子一片混沌,各種各樣的情感將他的心臟撕扯,可身體已然給出了下意識的第一反應。

不顧劍意和靈力的反噬,幾乎是與那女聲同時,滕當淵硬生生逆轉了攻勢,他收回了長劍,哪怕因此而被自己的劍意重重一擊,滕當淵也再沒有出手。

下一秒,倏地飛出了一把金紅色的長匕首,像是一個忠誠無比的護衛,直直地橫在了木竹水的身前。

“滕道友。”

盛鳴瑤從竹林中飛身而出,擋在了木竹水的麵前,她身後的木竹水早已被田虛夜等人製住,原本寄鴻像上前代替盛鳴瑤與滕當淵對峙,卻被田虛夜攔住。

田虛夜看出盛鳴瑤與滕當淵有話要說,他伸手攔下了想要上前的幾人,對著他們搖了搖頭,無聲的將人帶回了屋內。

霎時,這片鬱鬱蔥蔥的竹林內,隻剩下了滕當淵與盛鳴瑤,無比空曠。

“抱歉。”盛鳴瑤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敢直視滕當淵的雙眼,“我剛才一時情急,冒犯了滕道友,還望道友海涵。”

“至於我的師兄,他的事情另有淵源,倘若道友想要知曉,需得到師門同意!意,我方能開口。”

從頭到尾,滕當淵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緩緩地放下了左手的長劍,卻始終不發一言。

氣氛冷凝,盛鳴瑤又張了張嘴,最後也隻能閉上。

對於滕當淵,她也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滕道友……”滕當淵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忽而覺得有幾分可笑,他生硬地牽起了唇角,努力想要使得自己的神情顯得溫柔,和善一些。

就像那個能令她揚起愉悅笑意的蒼柏一樣,就像那個能被她稱呼為“師兄”的寄鴻一樣。

然而,饒是滕當淵再努力,他發現自己也無法扯出那樣自然輕鬆的笑意。

不比幻夢之時,現世的滕當淵身上背負了太多。

滕當淵肩上的擔子太多,多到已經承載不住一個純粹的笑容。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對你的師兄做什麼。”

滕當淵放棄了那些滑稽可笑的想法,他收回了笑容,左手死死地握住了劍柄,看似又變成了那副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樣。

倘若他真是木頭也很好。

木頭終歸是無心的。

麵對盛鳴瑤,滕當淵第一次發現他很那控製自己的情緒,他無法做到無動於衷,甚至已經快克製不住自那在心中燃燒成了白日焰火的澎湃情緒。

在她麵前丟盔棄甲,在她麵前毫無防備,在她麵前潰不成軍——

倒也不丟人。

“有你擋在我的劍前。”

滕當淵凝視著盛鳴瑤,隨後驀然將劍收入劍鞘。

隨著一聲劍嘯,滕當淵狼狽地側過臉,垂下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摸不透他如今的神色,隻聽他低沉又短促地笑了一聲。

笑聲很悶很沉,聽不出半點“笑”該有的歡愉。在滕當淵之前,盛鳴瑤從未想過,能有人將“笑”都變得如此沉悶。

“……盛鳴瑤,你覺得,我還能拿得穩劍嗎?”

這一場戰鬥尚未開始,從來戰無不勝的孤雪劍就已經認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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