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舉頭三尺(2 / 2)

兩個元嬰大能一個化神期仙人,這地方絕對安全。

常雲知道今日不把話說清楚,決不能善了,他閉上眼:“萱兒,是我的女兒。”

在進門之前,常雲腦內已想好了一套完整的說辭。

足夠官方客氣,可以將事情處理得更加完美。

來拜訪大荒宮之前,常雲也在特意帶上了用以測試血脈的法寶“竹節問脈”。然而當常雲真正站在了木屋內,他發現這一切都沒有必要。

秋萱就是萱兒。

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錯不了。

當常雲看見了秋萱的身影,聽見了她說話的聲音,見到了她笑起來的模樣——哪怕秋萱現在的樣子與以前沒有半分相似,但常雲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沒有來由,也說不出緣故,隻是一個愛著女!女兒的父親,絕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

饒是桂阿素日自命風流又愛玩笑,也被常雲這一句話所驚,險些直接飛出折扇將常雲打出去。

自己當日從雲中君那裡救下的女子居然是那場禍亂裡,站在大荒宮對立麵的般若仙府掌門的女兒?!

何其荒謬,何其荒誕,何其可笑!

“我有問脈。”

常雲拿起了一根如竹節大小的翠色枝乾,緊繃著臉色:“隻要我二人各取一滴鮮血融入其中,若是這青色枝乾變為血色,即為親人。顏色越紅,血脈越相近。”

說完,常雲率先伸出手,滴上了一滴血,不等他出聲,一直沉默的秋萱揚起手,指尖輕顫,也飛出了一顆血珠落於枝乾。

四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懸在半空中的竹節上,即便盛鳴瑤不是當事人,此時也不免心中發緊。

隻有親生父母與兒女,才會讓竹節發出這樣的變化。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秋萱終於開口,說出了今日見到常雲後第一句話:“錯了。”

她的聲音平靜又溫和,與之前無二。

在場所有人,恐怕隻有盛鳴瑤注意到了她話語中輕微的顫抖。

常雲下意識道:“不會有錯。”

秋萱無助地望向了桂阿,眼神驚慌,桂阿輕歎揉了揉她的發頂:“阿萱,竹節問脈不會有錯。”

“我說了,是這東西錯了!”

不等常雲再次開口反駁,一直沉默的秋萱揚起了笑容,不同於以往的恬靜溫柔,此時的笑容竟隱隱有幾分癲狂之色。

與此同時,秋萱粗暴在掌中凝起靈力,撕扯起了自己麵上的皮肉!

“萱兒!”\\“秋萱!”

桂阿反應最快,他下意識想要伸出手想要阻止秋萱的動作,卻被對方淒涼決絕的眼神的釘在了原地,終究沒有阻攔。

罷了

一張麵皮而已。

隨著令人心驚膽寒的皮肉撕拉聲,以及骨骼‘咯咯’的抽動聲,秋萱的真容暴露在了在場三人的眼中。

一張疤痕彌補的臉。

!凹凸不平又醜陋難看。

秋萱的臉上縱橫著燒傷的紅痕,還有一些結痂後褪去的血痕,幾乎找不到指甲蓋大小的完好皮膚。

這些傷痕太過密布醜陋,令人作嘔。有這樣的痕跡在,旁人都看不清秋萱形狀姣好的眼型,乍一見這樣的女子,恐怕都會以袖遮目,繞道而行。

“我是你的女兒?”秋萱大笑,眼底流轉著癲狂之色,她指著自己的臉,指甲幾乎要戳進肉裡,“你看著我的臉,再說一遍,我是你的女兒嗎?”

為何如此?

常雲愣在原地。

在他所有想到的結局中,找到自己的女兒是最好的結果。

然而常雲從未想過,他從小撫養到大的女兒,在見到自己後,居然會是這樣的神情。

“萱兒,你是我的女兒。”常雲艱難道,“爹爹接你回家。”

“爹爹……回家……”

“嗬。”

秋萱尖尖的指甲幾乎要嵌入臉頰的皮肉之中,她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卻拒絕任何一個人的靠近。

“我被人欺淩時,我的‘爹爹’在何處?”

“我被人毀去容貌,淪為玩物時,我的‘爹爹’在何處?”

“我靈骨被毀,修為散儘,我的‘爹爹’又在何處!”

這樣的悲苦淒絕又怨恨無望的情感,隻有體會過的人才明白。

所以盛鳴瑤明白。

在聽完田虛夜的傳音後,她垂下眼簾,再也不敢看這樣的一幕。

常雲沒有錯,他作為掌門,無法放棄那些弟子。

但秋萱又有錯嗎?

她就活該被放棄,活該遭受這一切嗎?

比起千千萬萬,她就合該是犧牲的哪一個嗎?

還有雲中君和他青梅竹馬的妻子,目睹妖族橫死慘狀而入魔的木師兄,因妖族血脈從小被人欺辱的長葉,身世不明的錦沅,甚至是莫名其妙跌入了蒼破深淵失蹤了二十年的朝婉清——

這千千萬萬因天道而獲罪的人啊,他們都是‘秋萱’,也都是‘盛鳴瑤’。

……

世人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

可如今,舉頭三尺不見日月,又更遑論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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