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斕打扮停當,前頭也傳了話來,說是李錚夫妻與李鉞夫妻都已來了,兩人便領著金堂一道往前頭走。
屋內除了李錚夫妻和李鉞外,還有一名穿著石榴紅裙的妙齡女子,眼角與唇線微微上翹,天生就是一副可親的笑臉。這就是李鉞的新婚妻子裴氏了。
見李恪等人進門,屋裡李錚等人都站了起來。等見過禮後,有個難題就擺在了金堂麵前,他要坐哪兒。
他從前坐在李鉞上首,如今那位置倒是也空著,可今日裴氏頭天進門,金堂便有些猶豫。
李鉞見狀,喊道:“小舅舅你愣著乾什麼,快過來坐著啊。”
金堂見一屋子的人都盯著自己,快步走了過去坐下。
見金堂坐下,李鉞才笑道:“從前是什麼樣,如今還是什麼樣,小舅舅你可彆跟我拘禮。”
“這不是你新婚燕爾嗎,我坐旁邊豈不是太打擾你們了些,”金堂小聲說著偏過頭,正對上裴氏審視的目光。
金堂被她這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便轉了回去,隻盯著地上。
李鉞覺得不對,回頭看了裴氏一眼道:“你昨兒應當見過,這是我小舅舅,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昨日你頗喜歡的那幾首催妝詩,都是小舅舅的手筆。”
“原來是小舅舅,”裴氏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眼睛裡像是落了星子,“多謝小舅舅,你那幾首詩,我都很喜歡。”
有她審視的眼神在先,金堂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此刻再聽裴氏說話,便都減了三分趣味:“喜歡就行。”
李錚見金堂興致不高,忙問一旁的侍從:“可準備好了?”
“俱已準備妥當,”侍從應了一聲,在李恪與謝斕麵前擺上小幾,又在小幾後放了蒲團,請李恪夫妻淨手後,才捧著裝著粳米、羹湯和酒水的托盤上前等候。
裴氏見狀,趕忙起身在小幾後的蒲團上跪坐,先取了粳米飯分彆遞到李恪與謝斕麵前,道:“請父王、母妃用飯。”
裝著粳米飯的碗中有小勺,那米飯也隻堪堪在勺中沾上幾粒,李恪與謝斕象征性用了一口,便撤了下去。
粳米飯後的羹湯,也是依葫蘆畫瓢,走個形式。
到了酒水之時,卻不
是裴氏敬獻了,而是謝斕親自起身,取了一小杯酒遞到裴氏手中,而後才給自己與李恪各取了一杯道:“你與行知既成夫妻,便好好過日子,若他有欺負你的,便來說與我聽,我替你做主。”
謝斕說罷,與李恪一同飲儘杯中之酒。
“多謝母妃,”裴氏道完謝,也將杯中酒飲儘。至此,拜舅姑禮,算是成了,李鉞方親自上前扶了裴氏起身。
等坐了回來,李鉞方同金堂道:“得虧本朝簡化了拜舅姑禮,不然咱們今兒一早上都得耗在這上頭。”
裴氏在一旁聽見,道:“都是應有之儀,若循舊製,也未嘗不可。”
聽見這話,金堂忙道:“還是彆循舊製了,姐姐姐夫可從沒有叫旁人吃自己剩菜剩飯的習慣。”
舊製裡,完整的三飯之禮,撤掉公婆吃剩的食物後,公公的餘食直接由陪嫁吃完,新娘卻也是要吃些婆婆的剩菜剩飯,才會讓侍女繼續吃完剩下的。
若遇到作踐人的人家,所有剩菜都讓媳婦吃掉也不是沒有,甚至直接變成兒媳以後隻能吃剩飯剩菜。
正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多了,舊製才會被慢慢簡化,隻變成一種儀式。甚至在許多人家,都隻采用敬茶禮了。
“金堂說的不錯,”謝斕道,“咱們家裡的孝心,不必用這樣的形式來表達。”
裴氏聞言連忙起身行禮:“是,兒媳知道了。”
鄭氏點了點頭,和李恪將給裴氏的禮物送了出去。李恪給的是一柄玉如意,謝斕給的則是一套頭麵。
而後,謝斕又指著金堂道:“這是我幼弟,你隨行知一道,叫一聲小舅舅就是。”
裴氏又再起身和金堂行禮。
裴氏是郡王妃,金堂身上沒有官職,故而隻側身,受了她半禮,又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給了她:“隻是兩樣小物件,不比姐姐姐夫,收著玩吧。”
裴氏道謝後回到李鉞身邊,才又被李鉞引著正式拜見李錚夫妻,還給了小李琅見麵禮,這一早上的大事,才算徹底結束。
趁著下人擺早膳的工夫,李鉞便攛掇著裴氏開金堂給的禮物:“小舅舅給出來的,就沒有不好的,快打開看看是什麼東西。”
李鉞這話一出口,連坐在對麵的鄭氏都投來好奇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