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歸並沒有跟著去醫院, 她可沒心思當孝女,想來何月蓉也不想看見她這個專門來打亂她美好平靜生活的所謂親生女兒。
薑歸抱著貓回家,盯著他漂亮的黑眼睛誇:“阿布, 是你乾的吧?乾得漂亮!”
白貓靜靜看著薑歸。
薑歸笑盈盈問:“你是不是成精了, 是的話你點點頭, 不是的話你搖搖頭。”
白貓不點頭也不搖頭。
薑歸:“彆這麼高冷嘛, 你都會用法術了, 你肯定成精了,你什麼時候能化形?要不要我幫忙,你想化形成什麼樣, 要不要我給你參考參考。師父說, 動物成精比人修煉更難,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阿布你真棒!”
薑歸沒忍不住埋頭吸了一口貓,趁著沒化形多吸兩口, 以後就不好吸了。
白貓伸出肉爪子摸了摸薑歸的臉, 又來又來,整天動手動腳一點都不矜持。
吸完貓,薑歸打電話問阿綠什麼個情況。
阿綠激動地大呼小叫:“我馬上回來!”
回來後阿綠妄想假公濟私擼貓, 換來兩爪子。頂著滿臉爪痕的阿綠委屈極了,巴巴望著趴在薑歸肩膀上的白貓,眼神如饑似渴。
“檢查,我就是想檢查下。”阿綠再三強調, 端的義正言辭。
白貓睨著他,神色高冷又傲慢,通身‘我很高貴,你不配’氣場。
薑歸乾笑:“你可以用眼睛檢查。”
阿綠幽怨看她。
薑歸尬笑兩聲, 阿布不肯被他擼,她也不能強貓所難呀。
阿綠抹一把臉,臉上爪痕蕩然無存,盤腿坐好:“看不出什麼來。彆說建國以後動物不許成精,建國前也沒動物成精。現在這靈氣,人都沒法修煉了,動物還怎麼成精,我活了一百來歲一個成精的動物都沒見過,就是師父都沒見過。”
阿綠攤手聳肩:“都沒經驗啊。”
“可阿布就是成精了,他都會用法術了,還是高階法術。”薑歸揉揉阿布的腦袋。
阿綠眼熱:“有點像真言術,可能是阿布的天賦技能。天道損有餘補不足,動物成精難,可一旦成精,往往天賦異稟。像狐狸精,天生就會魅惑。其實阿布乾的事也有點像魅惑啊,貓這種動物,也會魅惑人心啊,你看多少人哭著喊著要當貓奴。”
阿綠興奮了:“來啊,阿布,魅惑我一下,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白貓盯著阿綠。
阿綠躍躍欲試,兩眼興奮冒綠光。
薑歸目露期待,就見盤坐在地毯上的阿綠身子向前一撲,雙手撐地跪趴下,仰頭,張嘴:“汪汪汪。”
薑歸:“……???”
被迫當小狗的阿綠:“……!!!”
阿綠興奮不起來了,他抑鬱了,可他的身體非常興奮,他就像一條快樂的小狗在客廳裡撒歡地跑,邊跑邊汪汪汪。
阿綠崩潰:救命啊!小師妹!
小師妹已經不厚道地笑倒在地,真正意義上的捧腹大笑,玄門之光的形象包袱掉了一地。
“汪汪汪汪汪汪!” 阿綠自閉了。
“阿布,彆鬨了。”樂不可支的薑歸捏捏阿布的腦袋。
白貓溫順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滿屋子亂跑的阿綠終於停下,一骨碌爬起來,怒指薑歸懷裡的白貓:“太過分了!”
白貓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
阿綠慫了,飛快縮回手,嚴肅臉:“不許再來,再來我翻臉了啊,我真的會翻臉的,我翻起臉來可凶可凶的。”
白貓可凶可凶地盯著阿綠。
威脅失敗反被威脅的阿綠告狀:“師妹,你看他!”
薑歸看白貓,揉了揉他的下巴:“他三歲,我們不跟小朋友一般見識。”
阿·三歲小朋友·綠: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好吧,不敢講。
白貓轉過臉不再恐嚇阿綠。
阿綠鬱悶看薑歸:“這還沒化形呢,就能控住我了,阿布有點花頭,你到底喂他吃了什麼東西。”
薑歸也很迷茫:“就隨便喂喂,很多東西是師父給的,說可能對阿布有好處。”
阿綠:“回去了問問師父,彆揠苗助長了,你問問阿布,有沒有不舒服?”
“問過了,沒有。我檢查過他體內氣息也都正常。”
阿綠發出羨慕嫉妒恨的感慨:“那大概就是人和妖的區彆了。”
也隻能歸結與此,薑歸更關心:“阿布什麼時候能化形?”
阿綠哪知道,給出標準答案:“問師父。”
這下輪到薑歸鬱悶了,師父在閉關,天知道什麼時候出關,短則一兩年,長則百八十年。
“該化形的時候就化形了,隨緣吧。”薑歸很快想通,又問阿綠他針對薑雪薇的再看看行動有沒有看出什麼來。
阿綠來了精神:“我察覺到一縷同道中人的氣息。”
薑歸:“和薑雪薇有關?”
“不知道。我追到一半那縷氣息就消失了,之後就再沒察覺到過。先是薑雪薇,再是出現同道中人,都在江城,有點巧了。” 阿綠摩了摩下巴,“那個人查不到,就好好查查薑雪薇,看看有沒有關係,反正你也不急著收了薑雪薇。”
收拾薑雪薇不難,她血孽纏身,薑歸可以理直氣壯地把她當妖魔邪祟除了。不過這樣一來乾脆是乾脆了,薑一諾怨氣難消。
“有什麼我能做的?”
阿綠:“你先把家務事處理好,往死裡逼一逼薑雪薇。要是兩人真有關係,狗急了跳牆,也許能把那人逼出來。”
*
不用薑歸出馬,已經有人在逼薑雪薇。
顧少軒位於市中心的大平層內,薑雪薇穿著一件寬大到能遮住大腿的男士襯衫坐在餐桌前吃愛心早餐。
昨晚,薑雪薇不是和丁佳依看日出去了,她是和顧少軒共度良宵到日出。
因為公司陷入官司中,早上顧少軒不得不離開溫柔鄉去公司開會。臨走前做好一頓愛心早餐,大大撫慰了筋疲力儘醒來卻沒看見男朋友的薑雪薇。
薑雪薇吃著有點乾了的三明治,神情是說不出的甜蜜和嬌羞,不知想起了什麼,耳垂慢慢紅起來。
突如其來的鈴聲打破她甜蜜的回憶,薑雪薇拿起手機:“哥哥。”
薑一帆兩眼布滿血絲,嗓音喑啞:“你在哪兒?”
薑雪薇心虛了下,摸了摸鼻子:“在外麵呢,剛吃好早飯,正準備回家補覺。熬夜好累哦,下次再也不陪佳依看日出了。”
薑一帆抓著手機的手背上青筋浮現,昨晚她真的是和丁佳依看日出嗎?她是不是和顧少軒在一起?薑一帆兩頰肌肉繃得緊如石頭,逼自己冷靜開口:“我讓司機來接你。”
“不用麻煩李叔,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薑一帆心往下沉了沉:“日出好不好看?”
“好看啊。”薑雪薇不假思索回。
“那發我兩張照片,讓我也欣賞下。”
薑雪薇噎了噎:“我拍的都不好看都被我刪掉了,哥哥你也知道,我拍照技術那麼差。”
薑一帆的心一沉到底,薇薇喜歡發朋友圈,要是真的去看日出了,怎麼可能不發個定位再發個九宮格。這麼大的破綻讓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昨晚上薇薇不是和丁佳依在一起,她是和顧少軒在一起。男女戀人共度一個夜晚,會做什麼不言而喻。憤怒還有絕望的情緒從四麵八方湧來,徹底淹沒薑一帆。
“你早點回家休息。”薑一帆第一次率先掛了薑雪薇的電話,下一瞬狠狠把手機扔了出去,這哪裡扔的是手機分明是顧少軒。
手機砸到牆上發出砰的巨響,驚得過道上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嚇了一大跳,驚疑不定地看薑一帆。
薑一帆捂住臉,頹然靠在牆上,他大口喘息著,嫉妒和憤怒將心臟撕扯成片,帶來窒息的痛苦。
被掛了電話的薑雪薇愣了下,這是從來沒有的,不過她並未多想,隻當薑一帆有工作。打電話和顧少軒說了一聲自己要回家,膩歪兩句,薑雪薇回臥室換衣服。
與此同時,薑一帆也離開醫院回家,他不敢去見爸媽,爸媽也不想見到他。他知道自己對薇薇的感情暫時見不得光,畢竟他們當了十九年的親兄妹。所以他想先去掉這層血緣關係,慢慢讓大家不再把他們當兄妹看,大概需要三四年屆時薇薇正好大學畢業,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由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薇薇會喜歡上彆人,更沒想過那個人會是顧少軒,風流成性的顧少軒,薇薇怎麼可以喜歡上他。肯定是身經百戰的顧少軒欺騙了年少無知的薇薇,薇薇還沒上大學,顧少軒竟然能下得了手,這個王八蛋這個禽獸!
薑一帆開著車風馳電掣回到家,薑雪薇還沒到,他打發了傭人,坐在客廳裡等。
回來的薑雪薇看見的就是臉黑如鍋底眼底血絲如蛛網的薑一帆,她嚇了一大跳:“哥,你怎麼了?”
薑一帆直直看著薑雪薇,烏漆漆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光。薑雪薇被他看得發瘮,咽了口唾沫:“哥,你這麼看著我乾嘛?怪嚇人的。”
薑一帆擠出一抹笑,語氣卻掩不住的咄咄逼人:“你昨晚和誰在一起?”
薑雪薇的瞳孔出現明顯的收縮。
滔天的怒火和嫉恨猝然如火山爆發,薑一帆厲聲:“和誰!”
薑雪薇嚇到了,她瑟縮了下:“哥?你乾嘛呐!乾嘛把我當賊審。”
“和顧少軒是不是!”薑一帆的臉因為憤怒漲紅。
薑雪薇不禁害怕,下意識扭了頭就要往樓上走,卻被暴跳如雷的薑一帆用力拽住手腕,薑雪薇痛叫,“哥,你抓疼我了。”
薑一帆卻是不為所動,嫉妒已經將他的理智啃噬殆儘,反而更加用力地將薑雪薇扯到自己胸前:“是不是顧少軒,昨晚你和他在一起!你們做了什麼?”
薑雪薇驚恐瞪大眼,不敢置信望著麵孔猙獰的薑一帆。
“你怎麼能和顧少軒在一起,他是個花花公子,男女關係一團亂,你怎麼可以和他這種人在一起。”薑一帆怒吼,“你居然還和他在外麵過夜,薇薇,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地下戀情被戳破,薑雪薇正不安惶恐著,可一聽薑一帆如此詆毀心上人,她頓時生氣了:“哥哥你怎麼能這樣說顧大哥。顧大哥之前是交過不少女朋友,可那都是年少輕狂不懂感情,和我在一起後,他就再沒理會過其他女人。顧大哥對我是真心的,哥哥你不能因為以前的事就帶有色眼鏡看他。我也是真心喜歡顧大哥,我已經成年了,我有權利交朋友。”
這一番話簡直是把薑一帆的心臟挖出來擰成麻花,他怒不可遏:“顧少軒他有狗屁的真心,他這種人哪來的真心,他壓根就沒有心。你知不知道,在美國讀大學的時候,有個女同學也以為自己是顧少軒的真命天女,最後你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顧少軒玩膩之後把她踹了,那女生最後跳樓自殺了。”
“我知道,顧大哥跟我說過,是那個女生太過極端,動不動就以死威逼顧大哥必須聽她的。這樣的女朋友誰受得了,最後她會跳樓,這是顧大哥也沒料到的。”
薑一帆不可思議:“你知道,你還和他在一起,你就不怕自己會是下一個。”
“不可能,顧大哥不會和我分手。就算要分手,我也不會尋死膩活,我沒那麼傻。”薑雪薇放軟了聲音,“哥,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傷,可我已經長大了,我都要上大學了,我能處理好個人感情生活。你彆把我當小孩子,連我交男朋友都要管。爸爸媽媽他們不就是在大學裡認識的,我談個戀愛有什麼關係。”
“不行!”薑一帆斷然否定,“你馬上和顧少軒分手,必須和他分手!”
“我不!”薑雪薇氣的眼淚都出來了,“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你憑什麼乾涉我談戀愛啊,我都成年了,就算你是我哥也沒權利阻止我交男朋友。我絕不會和顧大哥分手,我喜歡他,我不會和他分開。”
岌岌可危的理智之弦,啪的一聲,徹底斷了。
薑一帆抓住薑雪薇的肩膀,眼神炙熱又瘋狂:“我喜歡你,薇薇,我愛你。”
薑雪薇驚呆了,愕然瞪著麵色潮紅的薑一帆,嘴巴大張,彷佛被人硬生生塞了一個雞蛋。
薑一帆眼神一變,低頭親下去。
薑雪薇奮力掙紮,嚇得眼淚直流,混亂中一巴掌甩在薑一帆臉上。
這一巴掌打走了薑一帆腦中精.蟲,他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慘白如紙,身體顫了顫,彷佛站立不穩。
薑雪薇趁機掙脫他的鉗製躲到沙發背後,驚恐哭喊:“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瘋了,我是你妹妹,是你親妹妹啊!”
“不是,你不是我妹妹,你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薑雪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應是荒謬:“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薑一帆重重坐回沙發上,看著薑雪薇說:“十九年前你親生母親杜鵑在醫院裡把你和梁小雨換了,你不是我妹妹。”
“不可能,你胡說八道!”薑雪薇聲音憤怒又尖銳,放在沙發背上的手下意識收緊。
薑一帆笑容發苦:“爸已經報警要告杜鵑拐賣,爸媽剛剛見過梁小雨,梁小雨還要求爸媽把你趕出去。”
薑雪薇麵孔寸寸發白,漂亮大眼睛裡滿滿的不可思議,還有驚恐,以及憤怒。
“薇薇你彆怕,”薑一帆連忙表忠心,“爸被梁小雨下了降頭,變了一個人似的,但是我和媽站在你這邊,在我們眼裡,你才是最重要的。”
薑雪薇捕捉到關鍵信息:“爸爸要把我趕出去,為了梁小雨。”
薑一帆感同身受的難過和憤怒:“梁小雨這個人有點邪門,不知道給爸灌了什麼湯,讓爸對她言聽計從。這個女人居然還說你邪門,能掠奪彆人的氣運害人,她可真敢說。”
薑雪薇如遭雷擊,整個人都踉蹌了下,眼底的恐懼猶如實質。
“薇薇你彆怕,她就是個招搖撞騙的神婆,媽把她好一通罵。”薑一帆以為她薑雪薇是在恐懼裝神弄鬼的梁小雨,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想安撫,思及之前的莽撞又不敢貿然碰她。
薑雪薇神魂動蕩,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她腦子裡炸開。掠奪氣運?她不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是什麼,她隻知道,她聚精會神討厭一個人,那個人很快就會倒黴,是因為自己掠奪了對方的氣運?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上衝,直衝天靈蓋,薑雪薇險些魂飛魄散。梁小雨到底是什麼人,她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