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宮(2 / 2)

當皇後失去記憶 桑狸 8823 字 6個月前

英儒一愣,頗有些無奈地道:“那是父皇的堂叔,按照輩分,英儒得叫一聲堂爺爺。”

楚王走上前來,笑道:“若是要去看戲法倒不是什麼難事,隻是你們二位身份太過尊貴,若是大張旗鼓地去,少不得一陣興師動眾,到時隻夠應酬便夠累的了,哪還有興致欣賞戲法?”

寧嬈從前在閨中時隻見過西市那些不入流的戲法,有名氣的戲法師大多遊走於各王公勳貴的內宅,極少在街巷拋頭露麵。

英儒口中長安最有名的戲法師是從西域遠道而來,玩的把戲也都是中原罕見的,一個見慣世麵的太子尚且如此神往,自己這樣的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三品官女自然也心向往之。

因此她同意了楚王的提議,由他引著,三人從後門進。

王府小廝認得楚王,也不問另外這一大一小是誰,直接將三人引了進去。

郡王府裡的庭院樓閣間一片春意盎然,時不時飄出合著拍子的鼓點笙樂,和著悠然的清風,讓人心蕩神馳。

楚王道:“我去與堂叔打個招呼,你們先去後台,那裡清靜少人,又看得清楚,我過一會兒就去找你們。”

寧嬈抱著英儒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什麼:“楚王,你得快些過來,我怕……”她避開小廝,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知這安北王府裡有多少認識我的人,萬一遇見了可怎麼辦。”

楚王一笑:“放心吧,我會快些回來的。”頓了頓,他又說:“我名叫江偃,字景怡,皇嫂喚我的名與字都可,就是千萬彆叫我楚王了,顯得太生分。”

寧嬈沒所謂地點了點頭,便跟著小廝走了。

庭院深深,雲窗霧隔,江偃凝著寧嬈的背影,慢慢斂去了那總好似什麼都不在意的漫然神情,目光癡愣,神色惘然。

她總是招人喜歡的,連上天都待她甚好,將過去那些糟心的事悉數忘了,記憶隻停留在最天真爛漫的時候,爽利歡快,無憂無慮。

這樣真好。

--

寧嬈抱著英儒小心躲過進出搬抬道具的夥計,在台柱旁尋了個坐席,大咧咧地坐下,邊吃著乾果邊看台上的戲法。

這是個極簡單的,用筆在薄宣紙上繪一副花鳥畫,放在火上一燎,便有真的鳥兒飛出來,也有真的花兒淩枝綻放。

英儒看得直打哈欠:“這等細微技藝有什麼好看……”

小廝給兩位添了茶,目光炯炯道:“小公子莫要心急,今天的壓軸絕活還沒上呢……”

寧嬈奇道:“什麼壓軸絕活?”

“就是‘仙人羽化’,班主親自表演,會讓一個大活人走進戲法箱子,然後化作煙霧飄走。”

寧嬈還沒說話,英儒先嘟嘴:“這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那箱子有機關。父……父親說過,戲法師的箱子就是貪官汙吏的賬本,是輕易不能攤開來看的,不然全都漏了陷。”

寧嬈忙點頭表示附和。

小廝笑道:“奇就奇在這裡,這位童班主的箱子是可以隨便看的,等戲法變完了誰想上來看就上來看,想怎麼拆怎麼拆,而且不管看多少次,保準是看不出什麼的。”

可倒有點意思。

說話間台上已表演完畢,藝人鞠禮告退,一聲響亮的鑼鼓,一個其貌不揚的矮個子上了台。

小廝激動道:“那就是童班主,他要表演‘仙人羽化’了。”

江偃彎腰鑽到後台來,隻瞥了一眼台麵,沒所謂道:“‘仙人羽化’好是好,就是前戲太長,那班主囉裡囉嗦的光是拋花接霧就得表演半個時辰,雖說好戲壓軸,可這軸未免也太長了。”

小廝道:“聽說當年童班主不出名時掌握了這技藝,彆的戲法都平平,唯有這‘仙人羽化’是值得看的,他為了多留客便添了冗長的前戲,客人為著最後的一瞬精彩,多會容忍漫長的枯燥。”

江偃輕搖折扇,“不如我們出去逛逛,等這壓軸戲開始的時候再回來,安北王叔的院子修得甚好,此時又是春光明媚的時節,很值得一賞。”

寧嬈扣著桌角正猶豫,英儒已站了起來:“小叔叔說的是,我也覺得這前戲太過枯燥了些,實在沒有看頭。”

寧嬈卻覺得那一個手花翻出一朵花苞的技藝甚是好看,可這叔侄兩偏一副稀鬆平常看到膩的模樣,她若是要強留著看,不是顯得她很沒見過世麵嗎……

因此便不情不願地跟著他們走了。

天正晴,柳枝抽出了新芽,含珠點翠的綴在枝椏上,迎著風婆娑。

他們走了一段,江偃狀若無意地問起:“娘娘身邊的那個貼身宮女小靜倒有些日子沒見了,她近來可好嗎?”

小靜?

寧嬈一詫,小靜是她在閨閣中的貼身侍女,名為主仆,情同姐妹。她醒來時小靜便不在她身邊,她也隻以為小靜沒有隨她出嫁……因接二連三冒出太多事需要她去梳理、去適應,竟沒有過多地去想小靜。

母親早早說過自己出嫁時身邊得有個心腹,小靜是最適宜的人選。

這樣看來,她是隨自己進宮了,可又去了哪裡呢?

見寧嬈一麵迷茫,江偃道:“我也沒什麼彆的意思,隻是想起這丫頭甚是周到體貼隨口問了一句,皇嫂聽過之後便忘了吧,莫要在旁人麵前提起,尤其是彆在皇兄麵前提。宮闈規矩森嚴,藩王是不能跟宮女有瓜葛牽扯的。”

寧嬈心不在焉地點頭,心想,總得找一找她,弄清楚她在哪裡,過得怎麼樣。

轉過一道回廊,江偃驀然停住。

他蹙眉攔住寧嬈,道:“你先帶著英儒去後麵躲一躲。”

寧嬈一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一眾錦衣擁簇著一個少年往這邊走,江偃低聲道:“安北王的世子,他是認得你的。”

寧嬈二話不說,忙抱起英儒快步躲到了拐角後。

“呦,這不是楚王殿下嗎?一看到您啊,我就知道又要開始春祭了,您比那報春鳥還準。”

這聲音含嘲帶諷。

江偃淡抹一笑:“是啊,本王是回來春祭的,這舉朝皆知,世子倒整天當個新鮮事念叨來念叨去。”

安北王世子被噎了一下,麵露不快,冷笑道:“是,近來酒喝多了,腦子不太好使。要怪就怪那些雲梁賤民,往常跟些木頭似的,用不了一炷香就能殺光二十個。現下可倒好,都開始惜命了,四處躲閃,殺起來也費勁,得喝盅酒助助興才行。”

他微頓,靠近江偃:“忘了跟你說,本世子近來狩獵不喜歡去殺什麼羊啊鹿啊的,畢竟鹿麋珍貴,一頭能換十個雲梁奴隸呢,用雲梁賤奴代替,再合適不過。誰讓他們是天生的賤種,比畜生還不值錢。”

“你!”江偃提起世子的衣領,手開始發抖。

寧嬈躲在牆角後,咬牙:“太討厭了,這人真是太惡心了。”

英儒抬頭看她,“母後不知道,這世子就喜歡欺負小叔,光是我就撞上了好幾次,他以為我是個小孩兒,聽不懂話。誠然我是真聽不懂,可每次他都能把小叔氣得渾身發抖,真是個壞人。”

寧嬈摸了摸他的頭,英儒繼續說:“偏偏他在父皇麵前可會裝了,溜須拍馬樣樣了得,我跟父皇說他不是好人,父皇都不信我。”

說話間,外麵響起一陣拳腳聲,寧嬈忙側身去看,見江偃果真和那幫人扭打在了一起……

這麼多人打他一個,他自然是落了下風……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