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1 / 2)

當皇後失去記憶 桑狸 9372 字 3個月前

江偃心中一慌,下意識要彎身去撿,彎到一半,觸到江璃寒冽的眼神,僵住了。

他這位兄長,對他或是嚴厲,或是溫和,都是含了些許關懷無奈在裡麵的。即便是當初自己的生母害他流徙千裡,他初初回京見到江偃時也不過一句輕描淡寫的“偃弟”,從沒有一刻是像現在這樣,眸光冷如玄冰,一點溫度都沒有。

“楚王,這鐲子怎麼會在你這裡?”寧嬈抱著英儒,問。

江偃看向她,明綺的容顏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但望進眼底,卻是一片溫默沉靜。

她在提醒他。

她一直沒有說話,但卻看出了江璃的不豫和他的慌亂,所以出言提醒他向江璃解釋。

不管是失憶前的寧嬈,還是失憶後的寧嬈,都那麼會看江璃的臉色。

江偃強迫自己凝斂心神,摒棄遐思,衝著江璃道:“這是我從祈康殿的後院水渠裡撿回來的。”

他頓了頓,低垂了眼睫:“皇嫂大約是怕太後看見了不高興,所以偷偷地到後院扔了。可這到底是雲梁之物,是我母族的念想,我就把它撿回來了。”

江璃的視線從江偃的臉上移到寧嬈,見她看著自己,仿佛想要說什麼,可是一張嘴卻猶疑了,默默地咬住下唇,將懷中英儒箍得更緊。

他默了默,緩緩道:“既然阿嬈不要了,既然又被你給撿到了,那就是你的,把它收好吧。”

說完,轉身就要走。

“景桓……”

寧嬈叫住了他。

她上前一步,凝著他手裡的黑漆檀木食盒,問:“這是什麼?”

江璃一怔,將食盒抬起來,想要遞給寧嬈,可發覺她雙手環著英儒,騰不出來,隻有提在半空裡,勉強溢出一絲笑:“這是我讓禦膳房做的糯米糍,我……”他還想再和寧嬈多說一些話,可看看江偃和英儒,千言萬語終究化作唇角一絲無奈:“我讓人給你送回昭陽殿。”

“你送我回去。”寧嬈望著他的眼睛說,沒有詢問,沒有懇求,就是平白直敘的五個字。

說完,她將英儒放下,輕聲道:“你回去好好讀書,母親明天再來看你。”

英儒乖巧地點頭,踮起腳尖摟過寧嬈的脖子,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母後,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吃藥。”

小小的人兒,拖著袍袖一步一踮地順著碎石路往書舍去了。

江璃和寧嬈一起回了昭陽殿。

這一路兩人無言,等進了殿門,摒退眾人,寧嬈到榻上坐好,抱著膝蓋,仰頭望江璃:“我知道,你不高興了。”

“那鐲子我就是扔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留著這麼個東西,隻是覺得會讓你和母後不高興,就把它扔了。”

“我不知道被楚王給撿去了,但……真的是他撿的,不是我給的。”

她浸在垂幔遮出的陰影裡,如開在暗處的花兒,透出一種魅惑人心的寂美。

江璃不由得有些出神。

寧嬈毫無察覺,隻是將頭埋在膝間,悶悶地說:“我隻能給你解釋這一些,至於我是不是真的跟他有彆的事……我記不起來了,我不肯定的事情不能編出來騙你。”

江璃的心一下子軟了。

他彎身坐在寧嬈身邊,側身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地問:“阿嬈,你會有害怕的時候嗎?”

寧嬈眨了眨眼,剛才那個時候她就很害怕,她怕江璃會誤解她,更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誤解。

江璃撫著她的背,略顯悵惘地繼續說:“我會害怕。若是有一個人,他從出生起,就一點點地把我所珍視的東西搶走,父皇、地位、家……”他緘默片刻,咬緊了牙,暗含戾氣:“我從未怪過景怡,這一切發生時他也不過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可若是他要來搶你……我也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

說完,他掰起寧嬈的頭,賭氣似的狠力地吻了下去。

她的唇是柔軟的,溫涼的,如沾染了朝露的花瓣,芳鬱怡人,觸之即成癮。

吻輾轉深入,漸漸不能自拔,更兼喚起了潛藏的渴求……

江璃抬手掃落了幔紗,將寧嬈推到床榻裡側,開始撕她的衣服……裂帛之聲悅然而起,如縷縷細碎的輕紗,被隨意的、急切的扔出了幔帳外。

他吻住寧嬈因驚慌而睜大了的眼,嗓音暗啞:“若是不舒服,就告訴我。”

說完,捋平了她的身體,沉身而入……

朝光燦烈,漫然鍍上蔓蔓熏草,落下斑駁,從殿簷移到石階。

崔阮浩握著拂塵守在殿外,本以為前朝多事,大白天的陛下不會在昭陽殿久留,可等了一個時辰,遲遲不見出來,不禁將耳朵貼上茜紗窗。

乍一聽,便立即撤開身,退回石階上。

女史抱著彤史在他身後唯唯諾諾:“大黃門,這可怎麼記?這大白天的……陛下可從來沒有……”

當今的這位不同於先帝,向來勤政克己,不耽於美色,潔身自好的像一張白紙,白到女史都不忍心往上添一兩筆白日宣淫的荒唐墨點。

崔阮浩白了女史一眼:“照實記,萬一娘娘要是有了孕,就得翻找彤史,在這事上含糊,你是跟娘娘有仇麼?”

嚇得女史一哆嗦,險些把筆扔了。

她顫顫地貼靠近茜紗窗……

裡麵粗喘混著呻|吟低泣幽幽傳出,是香豔的混亂。

寧嬈被折騰的淒慘,好容易趁江璃不備從他的魔爪掙脫出來,順著牆往裡側躲,乍一抬頭,見茜紗上繚繞著人影,嚇得驚呼一聲。

“景桓,有人偷看!”

江璃自然知道這種事彤史上是要記的,從前的寧嬈亦都習以為常了,便也沒拿著當回事,抬手掐住寧嬈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下拖。

誰知寧嬈怎麼也不肯了。

“有人!你沒聽見嗎?你怎麼一乾這事就什麼都不管了?!”

她執拗地抓著床緣的烏雕木不放。

江璃看她一眼,鬆開了手,光著膀子探出身來,隨意拿起一隻甜白釉瓷瓶扔向茜紗窗。

“再看朕挖你眼睛。”

瓷瓶的碎裂聲伴著皇帝陛下的怒喝聲一齊襲來。

女史嚇得連連後退,險些從石階上滾下去。

她委屈地抱著彤史回來,囁嚅:“大黃門……”

崔阮浩衝她擺擺手:“得了,你記個大概齊就成。”

女史攥著彤筆,淚眼汪汪:“怎麼大概齊?時辰怎麼記?”

崔阮浩揚了揚拂塵:“等著吧,什麼時候陛下讓送熱水你就什麼時候記。”

……

原本陽光熾盛,萬裡無雲,誰知過了中午天驟然陰沉了下來,雨水如絲順著屋簷落下,織成了一張密密的網。

天光隱在雨幕之後,遲暮愈加垂暗。

崔阮浩站在簷下,聽著裡麵不時傳出來的響動,起先還能聽見皇後的低吟,越往後隻剩陛下的聲音了。

這好幾個月的,可憋壞了吧……崔阮浩大不敬的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