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
他剛剛為什麼不直接把這瘟神弟弟打死?!
寧嬈咬了咬牙,將江璃的手甩開,冷凜凜地瞥了他一眼,陰森森道:“你去吧,和你表妹一輛馬車,彆回來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抱著雪球兒走了。
江璃愣在原地,反應過來之後,疾步上前把要跑的江偃抓回來,好一頓揍,才整了整衣冠,蘊出一個和雅清雋的笑,訕訕地上了馬車。
寧嬈掠了他一眼,低頭逗弄雪球兒,不理他。
雪球兒受過驚嚇,才緩過來,瞥向江璃,透出些鄙夷。
江璃隻當看不見,挪到寧嬈身邊,緊貼著她,撫了撫她那剛被自己拆開的一頭烏發,攥著木梳,低聲道:“我給你梳頭,現下有了外人跟著,總這麼披頭散發的也不是事。”
寧嬈閃開,他伸出的木梳落了空。
“你去給你表妹梳。”說完,寧嬈冷淡地往一邊坐了坐,拂開車幔,衝外麵喊:“玄珠,進來給我梳頭。”
玄珠很快上了車,一上來,便覺車內氣氛不對。
娘娘雖然姿態疏懶,輕撫著雪球兒一副悠閒模樣,但臉色卻冷,陛下就在一邊,卻是沉默。
她倏然覺得後背冒冷汗。
這是兩位又鬨彆扭了?……
盯著巨大的壓力,她給寧嬈把頭發琯好,默默地看了江璃一眼,見他已低了頭,看不出什麼神情。
忙告退,可不敢再留這兒。
車內又恢複了寂靜,且這寂靜持續了一整天,直到到了沛縣郊外。
日頭沉沉地落下去,天色已暗淡,隻有在沛縣郊外的驛館留宿一晚。
驛館中的飯菜甚是潦草,吃起來清淡寡味,或許是寧嬈的心情不好,每樣也隻沾了沾筷子,就放下一個人跑到驛館外,憑欄望月,靜靜地發呆。
江璃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就在不遠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崔阮浩避開江偃和南瑩婉,走到他跟前,低聲道:“陛下,影衛那邊有回話了,關於太傅一案和寧大人……”
江璃忙擺手讓他停嘴,警惕地環顧左右,往驛館邊的角門走,便走便道:“影衛來時沒讓景怡和瑩婉看見吧?”
崔阮浩忙道:“沒,影衛知道輕重,做事仔細著呢。”
他頓了頓,又生上些憂慮:“這兩人死活要跟著,彆是另有居心吧?”
江璃的臉上出現了白天絕不會有的沉冷和疏寒:“且看一看,若是有,那便是沉不住氣了,總比全溺在水裡不冒尖的好。誰先沉不住氣,誰的馬腳就先露出來,後麵的事就好辦了……”
崔阮浩頷首,又回身看了一眼寧嬈,月光下的她顯得格外沉靜,望著月亮,也不知在想什麼。
他試探道:“陛下私下裡查國丈,萬一讓娘娘知道了……”
“她不會知道。”江璃篤定道:“就算寧輝精明,察覺到朕對他起了疑,依照阿嬈目前的情狀,他也不敢跟阿嬈說。更何況,他知道,阿嬈的身邊都是朕的人,想要全部避開,怕他也沒這個本事。”
崔阮浩點頭,又回頭去看寧嬈,卻見不知何時,白天的那個九夭已到了她的跟前。
九夭手裡端著個粗瓷碗,裡麵盛了熱氣騰騰的湯,衝寧嬈笑道:“這驛館的飯菜太難吃了,我特意煮了一鍋湯,夫人嘗一嘗吧。”
寧嬈想起白天他的可疑之處,並沒伸手接,隻是靠著欄杆,溫和道:“多謝公子好意,我用過晚飯了,再喝不下什麼湯了。”
九夭一怔,隨即笑道:“這可犯了難,看樣子我非得親自嘗一口,夫人才能安心喝。可男女有彆,我若是嘗了一口,夫人還是不能喝這碗湯……”
寧嬈不防他竟將話說得這麼直接,一時不好意思了,輕咳一聲道:“我當真是吃飽了,公子莫要多心。”
九夭微低了頭,他的身量和寧嬈差不多,在男子中不算高的,可不知為何就是給人一種英秀挺拔的感覺,這一低頭,雖看不清麵具後的神情,但卻有了種神傷憂鬱的氣質。
他正要說什麼,江偃不知從哪裡躥出來了。
他直視九夭,語意淩厲:“你來乾什麼?”
寧嬈愕然,視線在九夭和江偃之間徘徊,全然摸不出頭腦。
九夭輕笑了一聲:“你的皇兄和那位大黃門正在角門裡看著我們,你倒是膽子大,就敢這麼橫衝直撞?”
角門?
寧嬈下意識回頭,見角門那裡黑漆漆一片,借著微弱的燭光,可見朦朧身影落於地上。
他們一直在,一直在看著她和……九夭?
江偃冷笑:“我明著來與暗著來有什麼區彆?你當皇兄是什麼人?咱們幾個的心眼加起來怕也抵不過他的十分之一……”他頓了頓,轉向寧嬈,下了狠心道:“你也清醒些吧,自己母家讓人查了個底掉,還傻乎乎地為個表妹爭風吃醋,當真不擔心自己父親的處境?”
遠遠聽到他的話,崔阮浩一凜,忙衝江璃道:“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
卻見江璃一臉的沉定平靜,毫無波瀾。
崔阮浩閃過一道激靈,陛下剛才說什麼來著?全溺在水裡不冒尖,反倒不好查……
他特意讓影衛做得幽秘,其實是故意給楚王看。
這樣,再把消息讓楚王偷看了去,他就會深信不疑了,就會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