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登基啊(1 / 2)

羅衣用手帕按著額頭上的傷口, 慢慢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傅羅衣是如何死的,暫且放到一邊。當務之急, 是要完成傅羅衣的心願——保全傅家上下一百多條人命, 並且反了夜家天下。

羅衣對如何造反,沒有太多經驗。但她知道, 隻要不讓夜東麒“醒過來”、“恢複智力”, 就能保全夜家上下一百多條人命。

故此, 她等到禦醫給夜東麒診治完畢,眾多大臣們慢慢散去後, 才走進偏殿。

太子剛剛死了,皇上也駕崩了,這種時候,宮裡一片大亂,沒有太多人守在夜東麒的身邊。

羅衣走入偏殿,讓幾個悄聲做事的小宮女退下去,然後來到夜東麒的床前。

她看著這個男人,他生得一張憨直老實的麵孔, 看上去便是一個心地寬厚的老好人。然而他跟齊子文說的那些話, 當年偶遇傅羅衣的真相, 這些年裝傻的背後所圖謀的那些事,都證明他其實是一個冷酷無情、自私狠毒的男人。

比周自榮還要狠。

羅衣幾次碰到的渣男,一個比一個狠。許連山背信棄義,發達後納妾,對妻子不聞不問。周自榮枉顧救命之恩, 讓恩人給自己當牛做馬,利用乾淨後就甩到一邊。

夜東麒卻比他們更要狠上一百倍,他利用妻子及嶽家鏟除了登基路上的攔路虎,扭頭就為了迎娶真正愛的女人為皇後,而將妻子一家滅門。

對於這種男人,羅衣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她俯身下去,抓著夜東麒的衣襟,將他提得半坐起來。另一隻手伸出,去往他後腦勺的大穴按去。

當初跟趙仁在一起的時候,因著趙仁行醫,她時常給他打下手,多少學了一點淺薄的醫術。比如說,人的頭上有許多穴位,不小心重創哪一些,人就會變傻。

夜東麒這些年不是一直裝傻嗎?那就讓他真的變傻好了。

“你在乾什麼?”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羅衣心中一驚,手中動作一頓,回頭看去,就見一個穿著布衣的年輕男子走近前來。

他身量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容貌也十分奇怪,不美不醜,一眼看去竟叫人無法記住他的臉,隻記得他那一雙狹長的、帶著審視的眼睛。偏偏再看到他,卻認得這就是他。

他是齊子文,明麵上是夜東麒的朋友、玩伴,實則是夜東麒的第一謀士。

羅衣看著這個男人,心中微凜。他走路無聲無息,若非方才他主動開口,隻怕他走到她身後,她還發覺不了。

“我在看三殿下的傷勢。”羅衣沒有把握在不驚動這個人的情況下對夜東麒下手,她想了想,抓住夜東麒的手改為扶住他,同時往旁邊讓開一步,將他的身形露出來,讓齊子文看到,“雖然禦醫說沒事,可殿下的腦袋一直在流血,我很擔心。”

齊子文用帶著審視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走近前來。

羅衣仔細觀察他的步伐,發現他的腳步沉穩有力,卻又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顯然是個練家子,不由對此人生出戒備。

在傅羅衣的記憶裡,齊子文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全靠一顆聰明的腦袋,陪著夜東麒玩得開心的弱質文士。

他會武功不要緊,身手不凡也不要緊,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會武功,就很微妙了——他為何要隱藏自己的身手?他總是打扮成一副弱質文士的模樣,又是所圖為何?

“流血是正常的。”齊子文檢查了下夜東麒的傷勢,就把他平放在床上,轉過頭,一雙狹長的眼睛盯著羅衣,帶著冰冷的審視,“不要隨意挪動殿下,這不是穩妥人會做的事。”

他起疑了。

羅衣很確定,他對她起疑了。

不過是被他瞧見她扶著夜東麒,如此簡單的一幕,他居然起疑了。隻怕在夜東麒醒過來之前,他不會讓她跟夜東麒獨處。

想到這裡,她一不做二不休,忽然出手突襲齊子文。

“啪!”齊子文像是早有戒備,閃電似的回擊,把她的手打開。

他一雙眼睛充滿淩厲:“三皇子妃在做什麼?”

“你會武功?你不是齊子文!”羅衣緊接著又朝他打過去,冷聲喝道:“你是誰?”

齊子文似乎挑了挑眉頭,但因為兩人交手太快,所以也可能是羅衣看花了眼。總之,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興味。

許是自負,齊子文並沒有解釋自己會武功的事,甚至沒有叫侍衛進來捉拿羅衣。他一邊跟羅衣交手,一邊讚歎道:“三皇子妃好眼光,用了兩年時間,終於發現我會武功。”

羅衣沒有理會他的明褒暗貶,冷聲喝道:“你冒充齊子文,趁著無人守護殿下,冒然闖入偏殿,究竟意欲何為?”

齊子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仍然沒有出言辯解,隻是手下力道忽然大了許多。

若是原本的傅羅衣,絕對在他手下走不過十招。因而,十招之後,羅衣漸露不支。

“三皇子妃原來就是用這樣三腳貓的功夫,一次次保護殿下的?”齊子文嘴裡說笑著,麵上卻毫無笑意,手下的攻擊更是愈見淩厲。

他認定羅衣不敵,手中攻擊愈發凶猛,想要在幾招之內拿下她。他完全沒想過羅衣逃脫的可能,因而攻擊淩厲之餘,並沒有加以防守。羅衣趁著這個機會,以迅雷之勢擊出一掌,瞬間衝破他的防護,重重擊在他胸口的大穴上。

“嗯哼!”齊子文猝不及防中招,整個人踉蹌幾步,扶住一旁的椅子才沒有跌倒。

他嘴角溢出殷紅的血,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羅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