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皇上笑吟吟地問沈雲毅話:“你和公主可還好?”
沈雲毅恭恭敬敬地道:“回皇上,臣必當竭儘全力, 好好侍奉公主。”
他的容貌隻能算中上, 可是一身翩翩君子的風度,卻著實是上等。這般低眉垂眼的恭順模樣, 更是把他眉眼間的那絲說不清、道不明、摸不到的壞, 給徹底掩去了。
皇上沒察覺出異樣, 隻覺得此子還算識趣,知道應該如何做一個駙馬。他很滿意, 對沈雲毅點點頭:“在朝堂之上,你我是君臣。私下裡,你是駙馬,算是我的半子,不必如此戰戰兢兢。”
沈雲毅抬起頭,用敬畏又仰慕的神情看著他:“是,皇上。”
他嘴上應著,可是神態和舉止絲毫沒有逾矩, 這讓皇上更放心了, 覺得他甚是懂事。一時喜笑顏開, 招呼他上前喝茶。
在看到沈雲毅一直用左手執杯,不由得朝他的右手看了一眼:“毅兒的右手怎麼了?”
沈雲毅似乎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他把右手背在身後,臉上有一刹那的慌亂:“沒什麼。”
“哦?”皇上微微眯起眼睛,不容他躲閃, “把右手伸出來,讓朕瞧瞧。”
沈雲毅頓時一臉為難又不情願地把右手伸出來。
他的右手掌心裹著厚厚的一圈紗布,依稀能看到點點血跡,皇上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臣不小心,撞到了。”沈雲毅連忙說道。
如果是他不小心,何必如此遮遮掩掩?難道跟盈盈有關?皇上微微眯了眯眼,沒有繼續問下去,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你乃是文士,要握筆的,這雙手一定要仔細保護好了。”
沈雲毅麵上一鬆,好似他不追問,令他鬆了口氣似的:“是,多謝皇上掛懷。”
兩人又說了些朝中的閒話,然後沈雲毅和羅衣便出宮了。
皇上對皇後道:“朕本來還擔心,沈雲毅可能不會好好待盈盈,沒想到他還算識趣。”
皇後想起女兒一臉甜蜜羞澀的笑,又想到禦醫說她健壯得像一頭牛,也笑了:“合該盈盈有福氣。”
“那當然!區區一個探花郎罷了!朕的公主,想要什麼沒有?”皇上道。
皇後便笑著擰他:“張狂!”
帝後二人對女兒放下心,任由小兩口出宮去了。
出宮的小兩口,此時氣氛卻有些詭異。
當然,覺得詭異的是沈雲毅。
經過昨天的事,他覺得公主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初見時,他以為她就是一個心思淺的像溪水一樣,隨口兩句就能糊弄住的傻子。沒想到,昨晚會有那樣一番較量。她不僅沒跟他圓房,還對他動了刀子!
難道她並不喜歡他?她嫁給他,是另有目的?可是,什麼目的能讓她犧牲自己的名聲?
沈雲毅百思不解,他今日進宮之前,還擔心她會在皇上和皇後麵前說一些不利於他的話,因而出門前幾次三番地暗示她,要她不要任性胡來。
她當時笑著,對他說:“駙馬在擔心什麼?我們既然成了親,就是夫妻,我又怎麼會害你?”
是了,她沒害他。她在皇上和皇後的麵前,都表現得很喜歡他。出宮之前,皇上和皇後看向他的眼神都很滿意。
兩人坐在馬車裡,平穩地駛向公主府。
沈雲毅看著坐在對麵的羅衣,他想了想,笑著坐到她身邊去:“累不累?”
“嗯。”羅衣點點頭,“回去後我要休息一會兒。”
她如此坦誠,肯跟他交流,在沈雲毅看來是一個好預兆。他心想,公主還是喜歡他的,他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至於她昨天的反常,可能是他哪裡有馬腳露出來了,或者她當時心情不大痛快,才任性發作了一番。
這就是天潢貴胄,任性起來,隨便拿刀捅人,捅過之後連句抱歉也沒有。想到這裡,他眼底劃過濃濃的蔑視。
麵上卻一派溫柔:“回去先吃點東西,墊一墊肚子,不然睡不一會兒要餓的。”
他表現得溫柔又體貼,正是從前竇盈盈喜歡的模樣。羅衣調整著自己的表情,仰頭看向他道:“嗯。”
她雖然沒多說,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寫滿了歡喜和羞澀,與沈雲毅印象中的一模一樣。他頓時心中大定,愈發笑得溫柔起來。
回到公主府,沈雲毅扶著羅衣下車。他露出被紗布裹得厚厚的手,頓時露在下人們的眼裡,察覺到下人們的視線,他麵上一沉:“都看什麼?還不快去做事?”
下人們頓時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