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回來的時候, 羅衣已經掙脫了鐐銬,重新站了起來。
負著手,仰頭打量著偌大的房間。
“真人。”仆人來到她跟前, 低頭叫道。
收回視線, 羅衣朝他看去, 這是一個凡人男子, 看起來三四十歲,身量和模樣都很平庸, 看不出絲毫特彆:“你來此處多久了?”
男子答道:“回真人,已經十年了。”
“你對此處可熟悉?”羅衣問道。
男子想了想,答道:“玉邪真人不許我到處走動, 我隻對少數地方熟悉。”
玉邪真人便是方才那容顏妖媚的女人。
在羅衣的示意下, 男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此處是玉邪真人所居住的宮殿,周圍並沒有其他長陰宮的修士。每個長陰宮的修士,都不居住在一起, 而是離得遠遠的,各有各的地盤。這也是為了避免獵物出現後,大家因為獵物的歸屬而打起來。
由此,羅衣出去後, 不必擔心被其他長陰宮的修士圍攻。
羅衣又問他:“你知道玉邪真人的法寶都收在何處嗎?”
男子點點頭:“知道。”
引著羅衣, 往玉邪真人存放法寶的房間行去。
玉邪真人隨身攜帶一隻儲物袋, 其中裝著她常用的法寶,已經被羅衣收取了。她還有許多其他法寶,比如每吸乾一個正派修士, 就把人家的法寶收集起來,長此以往,實在積攢了不少的寶貝。
羅衣看著堆積如山的法寶,仔細挑選了一會兒,撿了幾樣自己喜歡,又用得著的,存儲起來了,然後把其他的統統塞到一起,收了起來。
又在男子的引導下,把玉邪真人珍藏的丹藥收了起來。
“你要離開嗎?”收完寶物,羅衣問男子,“想回凡間的話,我送你回去。”
男子的眼睛亮了一瞬,隨即黯淡下去:“我們鎮上的人都死光了,我回去也……”
之前有一個化神期的邪修,他壽元將儘,卻無法進階渡劫期,便喪心病狂地將一整個鎮子的人采補了,以延長自己的壽元。
男子僥幸逃過一劫,不及離開,又被玉邪真人給擼走了。
他這一生都被修士給毀了,看向羅衣時,不免帶了幾分怨恨。
“如果你想回去,我就帶你離開。如果你不想,我就走了。”羅衣對他眼裡的怨恨視而不見,直接問道。
男子被她一喝,登時清醒過來,忙道:“我要回去,請真人帶我。”
羅衣便帶著他離開玉邪真人的宮殿。
祭出一座行宮,運起法力,往凡人的地方飛去。
路上,男子一直很緊張。他離開凡間多年,早已經不記得凡間生活的滋味,況且他年紀一把,卻無子無女,無親無故,一時間心中升起諸多彷徨。
羅衣察覺到他的彷徨,想了想,從自己的空間裡取出一百兩銀子。她的空間第一格總是存著一百兩銀子,到哪個世界都不會變多,也不會變少。她如今是修士,用不著凡間之物,便索性全都贈與此人。
男子捧著銀兩,分外感激,連連給她磕頭:“多謝真人!”
“好好生活。”羅衣將行宮停在一座城池的郊外,把男子放了下去,然後將行宮收起,自己祭出一把長劍,騰空而起。
地麵越來越遠,羅衣越飛越高,撲麵而來的風拂過她的臉,將她一頭未束起的長發吹得向後揚起,她展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姿態,哈哈大笑!
“痛快!”隨著越行越快,身體裡的血液都漸漸躁動起來,仿佛有什麼沉睡的東西蘇醒了一般,羅衣深吸一口氣,繼而長嘯起來。
不錯,這才是她的世界。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人與天鬥,其樂無窮。
再也沒有人說,“女人就要怎麼怎麼樣”。
做點什麼,再也不必顧慮這個,顧慮那個。
她高興了可以大笑,不痛快了就殺幾個邪修出氣,誰能奈她何?
一路禦劍飛行,羅衣回到了長清門。
林星海比她早幾日回到長清門,此時已經服下由碧青果作為重要材料,所煉製出的丹藥。他金丹上的傷勢已經痊愈,修為恢複了金丹後期,可以閉關衝擊元嬰了!
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因為他的道侶,為了給他盜取碧青果,落入了邪修的手裡。最後關頭,還把他推了出來,又把碧青果丟向他,真正是犧牲自己,成全了他!
他即便恢複了傷勢,又如何高興得起來?
靜水真人失去愛徒,心中也很難過。她不常收弟子,自從五百年前晉升元嬰,獨自守著一峰,也不過收了五個弟子。虞曉是她最小的弟子,也是最有天分的一個。現在為情隕落,她是又遺憾,又難過。
“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靜水真人勸著自己本來是第二小,現在是最小的弟子,“她一心為了你,你不要辜負了她的期望,自去閉關。”
林星海點點頭,與她拜彆:“那徒兒便去了。”
等他離開後,靜水真人歎了口氣,轉而閉上眼睛,開始感悟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