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殺神(1 / 2)

羅衣和淩霄子戰了九日九夜。

那名化神後期的修士, 道號淩霄子,他在這九日九夜之中,心情經曆了避而不戰、且戰一時、打出真火、不死不休、主動求和、苦苦支撐、再次主動求和。

羅衣的戰意越戰越熾, 他卻與之相反。他雖然修為不下於她, 卻總被她不要命的打法驚住, 生出退意。

他不想跟她戰下去。偏偏她不肯,他躲, 她追。非要跟他打出個結果,拚個你死我活。

他一開始的打算,是將她引入鎖仙陣, 誰知,鎖仙陣竟在兩人激烈的打鬥中損壞了——不知是誰無意中發出一擊,破壞了陣眼, 接下來,又陸陸續續有招式打在上麵,整個陣法千瘡百孔,根本用不上了。

他困不住她,也躲不開她,短時間內又殺不了她, 向她求和又被拒絕。

自從突破化神期後,他幾時嘗過這般憋屈的滋味兒?高高在上了數千年,如今被人逼到這等地步,他直是又惱又怒,又煩又恨。

又無可奈何。

“你到底要怎樣!”他忍不住又一次問道, “老夫幾時得罪於你?長陰宮幾時得罪於你?你為何死死相逼,與我們過不去?”

他實在想不通!

有什麼值得她拿命去拚?

“我結嬰大典上,紫霄宮和合歡宗逼我殺三個長陰宮的修士,以此證明我不是邪修。我豈是受人所迫之人?當下便立下誓言,終我此生,一定要將長陰宮連根拔除!看誰還說我是邪修!”

淩霄子絕倒!

他忍不住怒罵:“好個紫霄宮!好個合歡宗!我長陰宮幾時得罪他們!”

心中生出恨意,要叫這兩個門派好看!

“你也不必罵他們。”羅衣笑了笑,這一笑,便牽動了臉上的傷勢,傳來火辣辣的痛,她也不以為意,兀自笑得張狂:“即便沒有他們,我也一樣要跟長陰宮過不去——吸取彆人的修為,總比自己修煉來得快,我既然學了長陰宮的功法,總要用得上才是。”

她要拔除長陰宮,跟彆人沒有半點關係。

此時不給紫霄宮和合歡宗上眼藥,倒不是她有多正直,而是不想跟兩宗扯上關係——免得日後他們要說,虧得他們的堅持,才有了懲惡揚善的無塵真人,都是他們的功勞!

以兩宗的行事作風,難說不會如此。

羅衣才不會叫他們踩著自己往上爬。

淩霄子不知,見她如此說,心下更為恨恨,問她道:“你究竟從何處學得我長陰宮的功法?”

羅衣道:“機緣巧合。”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激烈地交手。

他們打鬥太久,早已換了不知多少個地方,一開始還有修士追著看,後來發現追不上,不得不放棄了。

現在兩人周圍,既沒有修士,也沒有凡人,隻有崩塌的山嶽,翻騰的湖海。

淩霄子知她心誌堅定,他絕不可能說服她,更不可能和解。退無可退,他不由得將心一橫。

“那便你死我活罷!”長嘯一聲,他調動全身修為!

修行之人,對自己的命運隱隱有所感。他有感覺,自己要麼勝了她,吸取她的修為,更進一步。要麼死在她手裡,數千年修為毀於一旦。

沒有第三條路。

兩人又鬥了三日。

皆是靈力耗儘,法寶俱毀。

羅衣渾身血汙,幾乎看不出真實麵目。她對麵的淩霄子好一些,至少臉上乾乾淨淨的,身上也沒有太多傷口——他畢竟比她修為高上少許。

然而此刻,他胸口插著一把長劍,劍尖直直透出他的後背。

“我贏了。”羅衣想要笑,卻牽動不了臉上的肌肉,就連發出的聲音都是輕不可聞。

但她的眼睛明亮得像是聚滿了繁星,熠熠生輝。

淩霄子的臉上沒有表情,眼裡有些茫然。

他慢慢低下頭,茫然的眼神看著插在胸膛上的長劍。

他要死了?就這麼死了?修行數千年,死在一個修行百餘年的小娃娃手裡?

他不敢相信,可這天底下竟真有這般荒唐之事!

“你想吸取我的修為?”半晌後,他抬起頭來,目光不甘、狠絕,“你做夢!”

他哈哈大笑起來,雙臂展開——

“不好!”羅衣連劍也顧不得收,急急後退。

一陣耀眼的光芒炸開,刺得人睜不開眼,巨大的靈力湧來,重重落在羅衣的身上,將她炸飛開去。

淩霄子自爆了。

他恨極了羅衣,恨她毀了他數千年的修為,恨她逼他一戰,恨她將他的修行路斬斷。臨死之前,他選擇自曝,一分一毫的靈力也不給她!

還要將她炸死!

羅衣與淩霄子激戰多日,體內靈力所剩無幾,根本無力防禦。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去了多久。

羅衣在一片黑暗中,漸漸恢複了意識。

身體沉沉的,像是壓了萬斤的巨石。試著睜眼,卻根本睜不開。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把眼睛睜開哪怕一條縫。

歇息了一會兒,她試著去感受自己的手腳,再次失敗了,她根本感受不到手腳在哪裡。

她大概受了很重的傷,羅衣心想。

就這麼過了不知道多久,意識渾渾噩噩,時而清醒,時而昏沉。

終於有一天,羅衣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去那邊找,我在這邊找一找。”

“好的,師兄。”

是兩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說話聲不大,語調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