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36(1 / 2)

在錢寶丫保證自己不會自降身價去給人當傭人後,錢六炸起來的火氣才消了點。

“要是在你沒識字寫文章之前, 以咱家那情況, 你去大戶當女傭確實是條好出路, 現在嘛, 不成不成。”錢六罕見地跟閨女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他以為是錢寶丫動了心思,想去那富戶老財家做工來著。

錢寶丫連忙搖頭, 說隻是白天遇到這事兒了, 她自個兒當場就拒絕了, 然後就和錢六提前說一聲, 彆以後有人拿這事跟家裡說道。

錢六臉色這才好看起來,大手一揮說他知道了,看誰敢到他麵前碎嘴。

早飯的雞蛋餅和大米粥吃完,錢寶丫收拾收拾準備去上班了,走前聽見錢六在院裡跟其他人顯擺他閨女有本事。

“那家據說是個地主老財嘞,在咖啡館看我家二丫手腳麻利就想找她去做幫傭。”

“我閨女現在那是會說嘰裡咕嚕洋文的文化人兒,那手是用來寫文章滴,咋能去賣身去做下人的活計,你們說是不是?”

“…………”

被拉到一塊聽他絮叨的羅鍋兒和老劉頭齊齊點頭,非常讚同錢六這一觀點。

“爹,彆侃了,日頭高升,隔壁都出車啦。”錢寶丫當即高喊一聲。

這一下, 那三人顧不上擱院裡閒聊了, 趕緊拉上車出門, 早點上街早點開工,不能讓旁人搶了生意。

錢寶丫搖搖頭,和寶兒娘他們打了招呼,跟在他們後麵出去了。

幾日之後,曹佑森帶著一幫子身穿中山裝的同學朋友出現在咖啡館,點了一點東西就開始在那裡高談闊論起來。

錢寶丫一開始避著他們沒出現,就在角落處聽著那群年輕學生意氣風發地談古論今、褒貶時政等等,全然一副紙上談兵的熱血模樣,自己都把自己感動了。

稍後因為他們人多,需要上的飲品杯也多,負責那兩桌的同事顧不過來,錢寶丫也被拉去幫忙。

當她低著頭去上飲料時,即使打算放下東西立即退開,還是被某人認了出來。

“哎,你這人怎麼還在這裡,沒去我那寓所做工嗎?怎麼不知好歹呢。”曹佑森指著她高聲叱責。

其他侍應生見此立即退了下去,沒一個敢留下陪她承受貴人怒火的。

和曹佑森在一塊的那些同學見此立馬詢問裡麵有什麼事,曹大才子怎麼和一個小小的咖啡館侍應生扯上了關係。

曹佑森就向他們解釋說是自己見她做事不錯,憐憫小人物生活不易,所以想幫她讓她去他寓所當女傭雲雲。

說的那麼大義凜然,所有的理都被他占了。

錢寶丫作為他們口中的小小侍應生,根本不被這群不知人間疾苦的資本少爺們看在眼裡,所以在他們談論這件事的時候也插不進什麼話。

她隻能乾看著曹佑森在那使勁往他自己臉上抹光,卻讓他的同學義憤填膺地隨意批判她的不識抬舉。

錢寶丫:“……”MMP!

她招誰惹誰了,不就是拒絕一個神經病莫名其妙的招攬嗎?難道對方是覺得她瞧出了他和白月光以及白月光未婚夫之間的糾糾纏纏,所以這是決意封口?

封口不成就想借眾人之口打壓她,想把她從這裡趕出去嗎?

錢寶丫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她目前實在不想讓渣男輕易如願。

不管她以後的打算如何,現在被惡心到了,難道還不能惡心回去嗎。

等到大少爺們發表完了看法,紛紛看向被他們斥責批判思想守舊不開通不開明的主人公,等著她痛哭流涕地懺悔錯誤,然後欣然接受他們的幫助和安排,證明他們的這番教育能夠達到開化民眾的大作用,從而空虛的內心得到滿足。

然而眾目睽睽下,卻見錢寶丫脖子一梗眼淚一抹,委屈又不忿地對著他們開噴。

“我不!做侍應生是我打小的夢想,你們不能磨滅我的夢想!”

“你們聞聞這裡milk的香濃、coffee的醇厚,還有bread的甜蜜味道,在這裡工作是多麼enjoy的一件事啊,怎麼讓你們一說就像在受罪呢?”

“新思想不都說人人平等,尊重每個人的辛勞付出嗎,你們這是在侮辱我的工作、侮辱我的人格!”

“接受過新思想教育的人不該是這樣的,我要密斯托曹跟我道歉!”

一番話說得中二氣十足,還特彆理直氣壯,巴拉巴拉跟機關炮似的,噴的那群有誌青年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後不禁麵麵相覷,一時間相顧無言。

“那什麼,你會說洋文啊?”其中一個年齡小點的男學生打破沉默,首先摸著鼻子訕訕問道。

這群人腦袋裡的想法不一般,關注點自然與旁人不同。

不過這正是錢寶丫想要的,所以她挺直了腰身,自矜地點點頭,說自己會說英文和一些簡單的日文,來咖啡館當侍應生是體驗生活的等等半真半假瞎幾把扯一通,順便還和他們交談幾句白話詩歌文學,確認自己說的沒錯。

往往處在同一個階層的人才更好溝通,當前聽她說了後就有幾個人對她和顏悅色起來。

“密斯托曹,這位小姐同樣接受過上等教育,你怎麼能讓她去給你當傭人呢。”

“她的洋文口語說的比學校大多數女同學都要好,當傭人太屈才了,是大材小用。”

“你那樣做確實侮辱了女士的人格,更曲解了她做這份工作的本意,密斯托曹,趕緊道歉吧。”

“…………”

曹佑森,曹佑森臉色又僵又臭,想必也嘗到了被人用言語圍攻趕鴨子上架的惡心滋味。

本來是隨手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小丫頭,誰知對方輕易就讓他的同學朋友反水轉過來對付他了。

錢寶丫嗬嗬,麵上保持傲然的姿態,看上去真跟被惹到的千金小姐沒啥兩樣。

幸好她和之前賣花那會兒差彆巨大,不然估計也騙不了這群人,曹佑森那家夥若是認出來鐵定會揭穿她的。

然而他沒那機會了,被其他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的同學催促著跟女士道歉。

看著錢寶丫那強硬的架勢,讓曹佑森真以為自己碰到了硬茬子,不小心‘侮辱’到了人家貴小姐的工作和人格。

正在他猶豫是不是順著朋友給的台階向人道歉時,門口風鈴響動,又有客來。

錢寶丫眼睛一掃看到打頭進來的那人,立即放下姿態狀似大度道,“算了,我朋友來了,不跟你們計較啦。”

“衛先生,你來了。”

錢寶丫歡喜地朝剛進門的衛斯年走去,將曹佑森那夥人拋在腦後。

她沒聽見,那群人裡因此而起的小聲議論。

“哎,那是衛老師、馬老師,還有大才女倪學姐。”

“曹師哥,她跟兩位老師都認識,看樣子剛才說的不假,你以後還是莫提那事了。”

讓一個受過新式教育的新潮女士去為他打掃房屋洗衣做飯,他想的可真美,太異想天開也太侮辱人了。

這次若不是人小姐大度,說不得真把人給得罪了,以後他們還怎麼有臉來這裡聚會啊。

曹佑森已經聽不到他們說的那些好意提醒了,因為他看到了倪伊斐,對方正是和衛、馬二人一起進來,看那情況還是同行。

這邊,錢寶丫情緒外露地跟衛斯年打過招呼,之後又客氣地問候馬伯文,連對倪伊斐,她也是客客氣氣的,甚至略帶敬重,就像前世敬重老師那樣。

在知道了劇情之後,再看倪伊斐和馬伯文他們,就不能隻以看風花雪月風流韻事的印象來看待他們了。

其中是非功過如何,不是她這個外人能夠隨意評判的。

錢寶丫這般做的沒什麼差錯,不過倪伊斐似乎看出了彆的。

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錢寶丫和衛斯年的身上掃過一圈,再看看馬伯文的反應,眼中下意識升起的冷意漸漸消散。

錢寶丫引著他們坐入老位置,敏感地發現倪伊斐對她的態度貌似起了變化,沒有那絲隱隱的敵意和排斥了,隻是平淡而漠然地當她是個無關之人。

對此,錢寶丫樂意之至。

她也沒想去人家大小姐麵前找存在感,就這樣無視她最好,畢竟不是一個圈層的人,還能非得讓人自降身段跟她一個小人物做朋友不成。

若說真的,倪伊斐就是那官戶人家精心教養出來的陽春白雪,而她這個做侍應生的小丫頭在上層人眼中就是個下裡巴人,不堪為伍。

話說的不好聽,但是當今社會存在的現實。

錢寶丫理解這個時代,自己也想得開,並不在意這一點。

“衛先生、馬先生還是老規矩嗎?倪小姐要來點什麼,後廚新出了一道西點要不要試試?”

錢寶丫微笑詢問的話剛說完,曹佑森那邊終於按耐不住湊了上來。

“密斯倪,你也來了?怎麼與兩位老師一塊?”曹佑森一過來就迫不及待地問。

倪伊斐應聲,隨即就開始向錢寶丫問那款新式西點的具體事宜,仿佛對其十分感興趣。

馬伯文翻看著飲品單笑而不言,和曹佑森頷首打過招呼。

衛斯年瞥了眼那邊一群聚集的學生,而曹佑森明顯是他們領頭的,不禁問他他們是在做什麼。

不等對方回答,他又轉頭朝空出手來的錢寶丫道,“剛才進來見你和他們似是起了爭執,是有什麼事嗎?”話裡話外像是要為她撐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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