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錢寶丫在老教授那裡成功蹭課開始,她就時不時地混進東華大學各個教室的課堂上, 對於喜歡的知識和內容如饑似渴地吸收著。
次數多了, 她偶爾也會碰到衛斯年。
不過往往這種情況都是對方在課堂上講課, 而錢寶丫在教室外偷偷瞧上一眼, 而後悄悄離開。
意識到自己的認知誤區後,她就不再冒然打擾他了, 隻在心裡默默感激。
如果有一天衛斯年需要幫忙, 錢寶丫想她會義不容辭的。
這天晌午, 錢寶丫一身學生裝從東華大學出來, 碰到幾個跑來學校門口逆著人流賣力吆喝的報童。
‘北方戰局再次升級,政府如何表態,國家前路在何方……’
‘百貨公司新進多款香水,貨品多樣介紹……’
“曹家大才子情深似海,親手寫下情詩送與心儀女士,感天動地……”
聽到最後那句,錢寶丫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頓了下,隨後過去買了一份翻看。
關於曹佑森寫情詩一事,上麵確實刊登的有,不過不是頭版頭條了,但在第一幅版麵上占的地方也不小。
那些女學生最愛這個,紛紛跑到報童跟前買來看,邊看邊議論紛紛, 幾乎人手一份, 甚至還有男同學買去看了後為此爭論的臉紅脖子粗。
不過詩文是一方麵, 大家更多還是關注當事兩人的關係而竊竊私語,可見大眾對於這些事也是挺八卦的。
錢寶丫看過那首所謂的真愛情詩後,感覺文采確實不錯,不愧是被人稱作大才子的人。
然而想想對方的人品問題,她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錢寶丫到家後,大姐玉丫已經做好飯了,但是吃飯的時候,寶兒娘的臉色是煞白的,眼眶也有些微紅。
“發生什麼事了?”錢寶丫收斂了笑容。
寶兒娘勉強笑著搖頭,說沒什麼,然後慌亂地掩飾著給兩個女兒夾菜。
錢寶丫也算了解她的性子,看出這是受委屈了,不禁轉頭看向大姐。
錢玉丫看了看寶兒娘,神色上猶豫著將上午發生的事統統告訴了妹妹。
早上錢寶丫走後,寶兒娘和玉丫在家收拾了一會兒也挎著大包袱出了門。
包袱裡是母女倆這段時間接的針線活計,現在完成了要去中人那裡交差領工錢,不然她們也不會出門。
隻是當兩人走到租界出入口時,被人瞧著她們身上穿的戴的都很樸素,而且還挎著粗布大包袱,對方還以為是從哪兒來這裡打秋風的窮親戚,就一副十分瞧不起的嘴臉朝她們莫名其妙發了一通脾氣,滿嘴噴糞說的可難聽了。
寶兒娘和玉丫就這麼無緣無故地當了一回出氣筒,最後那個女人離開的時候還特彆鄙夷了她們一番,讓母女倆耿耿於懷。
錢玉丫還好,被母親護的很好。
寶兒娘直麵這場無妄之災,辦完事回來後怎麼想怎麼憋屈難受,卻也不敢叫家裡其他人發現,不想因為這點事給全家招禍。
畢竟那人穿著光鮮,坐著人力車高高在上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們惹不起的。
錢寶丫聽大姐說完,看寶兒娘臉色的變化,心中慎重起來。
雖然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但如果這次處理不好的話,寶兒娘她們剛培養起來的硬氣或許就要被打散,不消多久就會重新怯懦地縮回自己的殼子裡,那不是錢寶丫想看到的結果。
“我們是不是給你惹事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怎麼就看不慣我們了,過後會不會因為這個報複咱們?看她那時的樣子就不像是個大度的。”寶兒娘憂心忡忡。
錢寶丫搖頭,“彆慌,是對方平白無故地拿人發火,咱們行的正坐得端,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聽過全程,她猜測那人應該是從彆處受了氣,看寶兒娘她們沒權沒勢的好欺負,於是就順手撒氣了。
而且此人背後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權勢,不然以她那飛張跋扈的樣子也不會坐人力車了。
真正有權有勢之人,出入這裡都是小汽車代步,並且在外多注重形象愛惜羽毛,遇到看不上瞧不起的人也隻會漠視之,根本不會親身下場跟潑婦罵街一樣讓人看笑話。
錢寶丫思量一番,推測對方或許隻是個裝腔作勢狐假虎威的,暫且不足為懼。
不過,這飛來橫禍遭的確實讓人憋屈,也怪不得寶兒娘委屈難受。
錢寶丫一邊想著稍後去出去打聽一下情況,以防萬一,一邊看了看她們母女三個的穿著,心下有了決定。
自古多是先敬羅衣後敬人,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