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單子交出包裹的那一刻,錢寶幺心神一鬆,感覺到對遠方那人酸酸澀澀的思念之情。
兩人相隔千裡之遙,往後也就隻能這樣‘鴻雁傳書’了吧。
回程的路上,經過大家的詢問和錢母的默認,眾人都知道了紅軍他媳婦懷上孩子的消息。
一時間,恭喜道賀的話不斷。
有的說錢寶芝有福氣,進門就懷上,準能三年抱倆、多子多福;有的說王紅軍瞧著單薄的很,人還挺能乾的,媳婦一過門就讓揣上孩子了;還有的說兩人是天生一對,八字合的旺,好日子肯定還在後頭呐……
錢母聽著笑的合不攏嘴,一邊謙虛著說哪裡哪裡,一邊驕傲地挺直了腰板兒,一手拉一個閨女,直到回村裡下車的時候,她那一臉的紅光還沒消下去。
三人這次是直接在村長家門口下的,趕集買的東西被錢寶幺拎著帶回去,而錢母則笑容滿麵地把大閨女送進院,順便親自和親家母說一說好信兒。
片刻後,村長家的小院裡就傳來一陣歡笑聲。
錢寶幺提著東西回到家,錢父出門找老夥計嘮嗑去了不在,她就開始將買回來的東西歸置一番,順帶將有些她自己悄悄買的放到藥園子空間。
等到忙完,錢父麵帶喜色地回來。
錢寶幺一看就知道對方也得知姐姐懷孕的事了,待到被錢父拉著問起當時的情況時,她索性搬了兩張小板凳,父女倆坐在門口一麵剝蒜瓣摘乾菜一麵喜氣洋洋地談論著。
隨後,錢母滿麵紅光地踏進家門,大手一揮說今兒個殺雞吃。
家裡的雞養在後院的雞籠子裡,專門用來下蛋的,而雞蛋是他們家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這年頭雞蛋也是稀罕物,能當貨幣使喚的,不管是攢著賣錢還是換些糧食油鹽醬醋針頭線腦等等,都是硬通貨。
介於此,錢母對於後院那些下蛋雞很是寶貝,輕易不會宰殺來吃。
現在她說要殺雞吃,錢父和錢寶幺乍聽之下都震驚了。
然而錢母說要殺雞吃也不是簡單說說,當下就去雞籠子裡挑出養的最久、快不下蛋的兩隻老母雞,抽出灶房的菜刀一刀一根雞脖子,在錢父和錢寶幺爺倆尚且沒有反應過來時就麻溜地一氣把雞宰了。
錢父:“……”
錢寶幺:“!!!”
錢寶幺摸了摸自個兒的脖子,覺得要是叫對方知道她的老底,說不定也能一刀一條狐狸圍脖。
終於知道姐姐身上那股虎虎的氣勢從哪來的了。
原來是一脈相承啊,惹不起,惹不起。
後院的雞一般都是錢母照顧著的,錢父沒喂過多少,這回見錢母殺雞倒沒有什麼心疼,隻是疑惑她怎麼一下殺了兩隻。
“你咋啥兩隻嘞,天冷著,咱可以一隻一隻吃嘛,凍上了再吃不新鮮。”錢父說著起身過去幫忙。
錢母正給猶自撲棱掙紮的雞放血,指使著錢父去燒水準備給雞褪毛,順口回道,“反正這兩隻都快沒蛋了,養著也是吃糧食,一塊宰了給咱閨女燉湯補補,等燉好給大閨女送一隻,剩下一隻咱家吃,都不浪費。”
錢寶幺聽錢母自個兒安排的明明白白,尤其還特地照顧了她的情緒,不隻是光顧著姐姐那邊,家裡跟著一起吃,那她更沒啥意見了。
而且怎麼說相比起她來,錢寶芝才是他們的親閨女,即便隻殺了一隻都給對方送去,錢寶幺也不會為此鬨情緒的。
本就是她占了便宜,還想得寸進尺就不好了。
錢寶幺心裡的度一直橫在那裡,清楚地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該如何做,從來沒變過。
不過錢父錢母如此不偏不倚的做法,確實讓人更有好感,她也樂意融入其中報之以好。
當晚,錢母燉了小半晌的雞湯出鍋,香味飄了老遠,引得一群村裡的毛孩子跑來趴在他們牆頭嗅著流口水。
有那厚臉皮的大人過來找孩子時,聞到味兒就腆著臉想向錢母討半碗雞湯嘗嘗。
結果,當然是不行的。
“不行不行,這是給我家寶芝燉的,你們可喝不了呢。”錢母笑容滿麵地果斷拒絕之。
對方聽了話音就不高興了,都知道雞湯補身子,有啥不能喝的,不願意給就不給唄,還找這麼蹩腳的借口。
看出這意思的錢母瞥一眼閒閒一笑,微帶著小得意地透露,“寶芝現在身子重,正得好好補一補,這湯你們真喝不得,裡麵我放了藥材嘞。”
那人也不是個蠢的,聽出錢母話裡表達的意思一愣,“你說紅軍他媳婦是……”
“哎,現在還不能說,坐穩了講才好……你忙著,我去給大閨女送雞湯去。”錢母高興地說著,啪地把大門關上了。
那人灰溜溜地領著自家孩子離開,同時把錢二根家大閨女、也即是村長家兒媳婦懷上了的消息帶了回去。
因為有孩子未滿三月不能宣揚的習俗,所以大家得知後也沒擱到明顯上說,隻在私底下小道傳一傳,就看村長家什麼時候公布出來,他們也好上門道賀沾沾喜氣。
話回當下,等錢母抱著盛雞湯的陶罐再次打開門出來,見之前想占點小便宜的那人已經走了,立馬高高興興地去看閨女,雞湯的香味隨著她飄了一路。
說來錢母煲雞湯的手藝就是不錯,不說錢寶芝抱著雞湯罐子如何胡吃海喝大吃特吃,錢寶幺在家和錢父一起先慢慢吃著,覺得那味道十分不錯,真是口齒生津,吃了還想再吃一口。
以往家裡不輕易殺雞,她還不知道錢母竟然還有這個本事,往後得找機會學學。
想學暫時是不可能的,因為沒那麼多老母雞給錢寶幺霍霍。
不過經過雞湯一事後,她倒是發現村裡對於他們家爹娘的評價又上了一層樓,特彆是錢母,都說她如何如何厚道,得知閨女身子重了就立馬殺了下蛋的老母雞給燉湯補身子,比人家正婆婆還要勞心勞力啊。
有她作對比著,那村長媳婦這個正婆婆當然不能被比下去,往後兒媳婦養胎期間肯定得好吃好喝地養著,不能怠慢去半分,不然旁的不說,村裡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錢寶幺起初還瞧不明白這個理兒,見著錢母三五不時地弄點好東西給姐姐送去,還以為是母女天性。
因為她心裡透亮想得開,所以也不在乎用去的那些東西。
況且錢母每次做好吃的基本都是雙份,送村長家一份,留家裡一份,公平的很。
說起來,錢寶幺覺得自己還是沾了姐姐的光,不然錢父錢母就是再心疼閨女,也不會在貓冬不需要乾活的時候做那麼多吃的喝的白消耗。
為此,有時候她也會跟著錢母一塊去村長家看看姐姐,然後瞧著瞧著就慢慢地瞧出一點不對來。
她發現,每當錢母送東西過來後,村長和村長媳婦就會加倍給兒子兒媳婦送東西,關鍵是兒媳婦,送布送果送零花不在話下,將錢寶芝養的那是一個溜光水滑,哦不,是白白胖胖。
是的,懷孕開始顯身後,錢寶芝她胖了。
這個事實還是王紅軍某天猛地發現禿嚕出來的,然後他就被他孕期作妖的媳婦攆下了床。
錢寶幺被便宜姐夫請來調和的時候是一臉懵的,不知道這兩個蜜裡調油的家夥專門叫她過來是要乾嘛,然後經過王紅軍支支吾吾一通解釋,她才恍然大悟。
“我姐這是珠圓玉潤,比以前還要好看,哪裡胖了,你是不是瞎?”對於男主,錢寶幺如今可以說是終於能撐直腰杆兒,逮住機會懟上一句。
錢寶芝啃著果子嗯嗯點頭附和妹妹的話,“就是就是,眼瞎啊竟敢說我吃胖了,我哪胖了?哪胖了?這是珠圓玉潤!”
“對啊,珠圓玉潤,多討喜,會不會說話?”
“本就懷著孩子吃多點怎麼了,珠圓玉潤一點怎麼了,等孩子生了差不多就會恢複,到時想這樣都不成。”
“…………”
姐妹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說了一大堆,說得王紅軍一臉汗顏求饒。
他表示受教受教,虛心承認錯誤。
錢寶幺頓時有種揚眉吐氣之感,瞧著某白麵腹黑男主因為姐姐的關係,如今隻能乖乖地在她麵前低頭,心裡立時爽的不要不要。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想對原主說:看,他挖你的心肝,我現在折磨他的小心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