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問康熙道:“皇父看這樣可好?”
康熙點頭:“可。帶三阿哥出來,就是讓他多認識些人,你安排便是。”
胤礽在馬背上行禮道:“兒子遵旨。”
胤祉看看胤礽,又看看康熙,心裡覺得有些古怪。
太子哥哥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言一行都合乎規矩得過分,對著汗阿瑪的表情和動作也謙遜恭順得過分。
胤祉捏緊了韁繩,沒來由的感到了些許難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難過。等大哥比賽結束,問問大哥吧。
賽場上,比賽已經進入了尾聲。
胤禔從出發時便與其他人拉開了差距,之後差距越來越大,後麵的人看著胤禔的馬屁股,神情越來越絕望。
他們發了瘋似地抽打馬匹,想要跑得更快一點。
賽馬這種事,不是鞭子抽得狠了,馬就跑得更快。
急躁的情緒升起來之後,他們的失誤更多了,不斷有人從馬背上滾落。
康熙的臉都看黑了。
大家都是馬背上的民族。大清入關之後,皇子都在校場上訓練,隻偶爾去景山獵場訓練。
你們蒙古人天天在草原上跑,就算輸,也不該輸這麼多啊。
蒙古八旗也是大清的兵,康熙開始懷疑蒙古八旗的戰鬥力了。
胤礽卻一點都不意外。
從小在馬背上玩耍,和賽馬這種競技比賽是兩回事。就像是多年的老司機不會開賽車一樣。
他們兄弟從開始騎馬起,跑的就是這樣的賽道,經曆的就是這樣的訓練,寒暑不斷。一群不過騎著馬玩耍的草原幼鷹們,哪可能比得過他們?
胤禔不出意外,奪得了第一。
他衝過終點之後,勒馬停在終點線前麵,微微抬起下巴,冷漠地望著那些還未到終點的人,就像是真正的雄鷹俯瞰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嘰嘰喳喳小弱鳥。
當那些草原幼鷹們來到終點線的時候,接受了胤禔不屑的目光洗禮,黝黑的臉龐幾乎都失去了血色,牙關都咬緊了。
胤禔等所有沒有失誤的草原幼鷹們來到終點線之後,才策馬轉身離開。
他一句話都沒說,隻留給這群人一個背影。但這群人卻總覺得被嘲諷和侮辱了。
“一場賽馬比試,居然有一成的人受傷。”康熙歎氣:“還比嗎?”
胤礽道:“皇父,還是明日比吧。他們看上去很累,兒子不想勝之不武。”
蒙古王公:“……”他們已經不想聽到“勝之不武”這四個字了!
草原幼鷹們蔫噠噠的回來。
有一隻幼鷹嘟囔,皇子們隻是占了習慣這種比賽模式的便利,被自家老子狠狠兩鞭子抽在地上直打滾。
“輸了就輸了!彆找借口!”
蒙古王公貴族氣得臉更黑了。他們可不想再聽太子問一次“是不是勝之不武”!!
還不夠丟臉嗎!
蒙古王公這次是真的丟臉丟狠了,也氣狠了。
他們看著大皇子領著兩個弟弟去收馬收刀,三皇子蹲在受傷的馬身旁長籲短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三位皇子帶來了大批賞賜,他們沒有一個人得到,倒是把自己的馬和武器輸出去了!
胤祉蹲在地上歎氣:“唉,多好的馬啊,還能治好嗎?”
胤禔拍了拍胤祉的腦袋,道:“交給趙師傅,能治好的就治,治不好就給你做成馬肉火鍋。弟弟,你帶夠了火鍋調料嗎?”
胤禔直接喊弟弟,或者其他皇子直接喊哥哥,哥哥弟弟前麵沒帶數字排序,都是喊的胤礽。
胤礽道:“那哪能少得了火鍋調料?放心,絕對帶夠了。”
他搞出火鍋之後,拉著康熙入股,用仁孝皇後的嫁妝鋪子開了火鍋店,現在店鋪成了康熙的探子窩點。
開分店的時候,胤礽讓胤禔和胤祉入股,隻拿分紅不管理,作為送給哥哥弟弟們的入學禮物之一。
以後弟弟們入學,胤礽也會給弟弟們店鋪分紅,以免他們將來缺錢,被人引入歧途。
現在胤礽的分紅隻是小打小鬨,等大清公司開起來,皇子們就真的不缺錢了。
常泰已經帶著他的海軍下南洋做生意;施琅明明年紀已經不小,還煥發了事業第二春,跑東洋去了。
常泰牢記胤礽的話,當地有什麼好的工匠醫生都綁回來。他綁回來的神醫,還誤打誤撞救了姚啟聖的命。
現在姚啟聖在上奏請求致仕,說致仕之後也去船隊上玩玩。康熙還沒考慮清楚,讓姚啟聖進京來大學任教,還是讓姚啟聖上船玩。
趙良棟拍了拍馬屁股,嚴肅的臉龐難得露出欣喜的笑容:“是好馬,沒骨折就能救。大阿哥……”
胤禔擺手:“我知道趙師傅你想說什麼。我用不上這麼多馬,這些馬都送到大學去,作為弟弟說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哦,獎學金,誰期末考試考得好就給誰。不過我和弟弟會去觀戰。我的馬,可不能讓人作弊獲得。”
胤祉小聲道:“我也好想要新的馬。”
他的馬太溫順了,跑得不是很快。
胤礽揉了揉胤祉的腦袋,道:“咱們的馬還是問汗阿瑪要吧。汗阿瑪那裡的馬更好。”
胤祉點頭:“好。哥哥幫我挑。”
胤礽道:“沒問題。”
康熙大步走過來,笑罵道:“這裡的馬還不夠,你們居然惦記上朕的寶馬了?”
胤礽行禮後道:“兒子和弟弟肯定是完成汗阿瑪的考驗之後,才敢要汗阿瑪的馬。”
胤禔撇頭,在心裡嘀咕康熙小氣。
康熙看出了胤禔在心裡嘀咕他,欣慰極了。
他的大兒子,居然知道在外人麵前隻心裡嘀咕,沒有給他抬杠,給足了他這個汗阿瑪麵子。
這絕對是太子教導得好!
“明日射箭,他們可就要拿出真本事了。”康熙道,“保成,你量力而行。”
胤禔忍不住了:“汗阿瑪您什麼意思?兒子難道贏的不是他們的真本事嗎?!”
康熙:“……”他才剛欣慰!
胤礽勸道:“汗阿瑪隻是給蒙古諸部一個麵子,假裝他們沒有使出全部力氣,不是質疑大哥的勝利。不過明日,他們估計會派出真正的戰士冒充王公子弟,不敢隻讓真正的貴族子弟來了。”
胤禔翻白眼:“冒充?那不是欺君嗎?”
胤礽道:“我們本也沒說和誰比試。”
胤禔嗤笑:“好啊,最好把他們的蒙古勇士派來,到時候輸了更有意思。比射箭的準頭,弟弟不可能輸。”
見胤礽三言兩語就把胤禔的思路帶偏,康熙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胤禔會腦子一熱,讓他下不了台。
康熙有些怕了胤禔的憨腦子和直腸子了。
“是的,明日他們肯定會派出真正的戰士。”康熙道,“保成,你彆太努力,讓他們贏也沒關係。”
胤礽點頭:“兒子知道。”
第二日,胤礽看了一眼參賽的人中,多出來的體格完全不同的幾人,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
胤礽麵容精致白皙,就像是精雕細琢的白玉人。
草原幼鷹們打量著這位大清國的太子殿下,怎麼看,這位大清皇太子的騎射功夫也不像會有多厲害。
比賽靶子有固定靶子、移動靶子,還有加入了賽馬元素的靶子——參加比賽的人上馬奔馳到靶子區,計算經過靶子區的時間和所射的靶子綜合評分,和胤禔後半段賽馬砍靶子的比賽規則差不多。
胤礽在手上纏上了繃帶,帶上了扳指,俯身壓了壓筋。
哨聲開始,固定靶場比賽開始,胤礽第一個出場比賽。
他拉起彎弓,眼睛微微眯起。
在他的視野中,微小的靶子好像一點一點的放大,空中也似乎出現了弓箭劃過的痕跡。
這些隻是幻覺,是胤礽精神力太過集中之後出現的幻覺。
手鬆開,一支羽箭呼嘯著離開弓弦,呼嘯飛過虛空,穩穩紮入了靶心正中央。
胤礽再抽出一支箭,彎弓搭箭,接二連三,羽箭接連不斷脫手而出。
他的動作和表情都十分輕鬆寫意,仿佛不是做射箭這等需要力氣的事,而是在吟詩,在作畫,在飼弄花草,端的是優雅無比。
可他的每一支箭都狠辣地正中紅心,箭矢牢牢紮在靶子上,入木三分。
胤礽射空了箭筒裡的十支箭,收起彎弓,慢吞吞解開纏繞在手掌上的繃帶,取下大拇指上的扳指,轉身離開射箭的位置。
其他人靜靜地看著他,居然不知不覺看出了一身冷汗。
“該你了。”
侍衛提醒下一個人。
那隻草原幼鷹回過神,嘴唇翕動,半晌說不出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居然在顫抖。
草原人精通騎射,神箭手不知有多少。那群草原貴族子弟是不怎麼厲害,但草原上絕對有非常厲害的人,他們也見慣了厲害的人。
輪射箭的準頭,草原上也有人能做到和胤礽一樣好。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像這位大清太子一樣,給他們這麼強大的壓力。
或許是太子第一個上場比賽就十支箭全中靶心,這樣的“及格”成績讓人壓力極大。第二個射箭的人失去了冷靜,第一支箭居然落在了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