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章(1 / 2)

第五十章

第五十次從裂痕墜落

【沈畔抵達X市第七天, 機場, 早晨七點】

“公司竟然挑離開的這天包了機票。”同事A小聲說,“真奇怪,既然那麼大方,為什麼不在來的時候訂機票?還讓我們坐了大半天的長途大巴。”

“有飛機可以坐就知足吧。”這是同事B, 她臉上塗著花花綠綠的濃妝, 眼尾甚至畫上了一個鮮豔的logo,“啊啊啊明天就是我家愛豆的X市演唱會了,公司出差結束的日期真不是時候!”

“好啦好啦,咱們好歹能蹭一次免費飛機,這可不虧。”同事C比較佛係,當然她這麼淡定也可能是因為她手中大包小包的購物袋,那裡麵裝滿了能讓女人身心愉悅的戰利品——“你忘了有一次, 公司為了摳那點路費, 訂了淩晨的紅眼航班?這次走的時候可是陽光明媚,我可想看看白天時飛機窗外的景色了。”

同事ABC又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交流了一陣——現在她們在候機廳,離飛機起飛還有一陣時間。索性也沒什麼彆的事可做。

資深追星族的同事B和駱珍花關係還不錯,聊了一會兒,她開始伸著脖子往機場入口處張望:“珍珍怎麼還沒來?她不是愛遲到的人啊, 奇怪。”

同事C聳聳肩:“誰知道呢,這次來X市出差,她一直怪怪的。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逛街吃飯也喊不動。”

“嘖, 說到吃飯逛街也喊不動的人……”同事A努努嘴, “那邊不也有一個嘛。”

三個女人一同看向那個方向,矮個子的小姑娘正緊抿著嘴唇敲打筆記本電腦。

沈畔一個人坐在公司大部隊的邊緣位置,獨占了一條候機長凳,電腦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與數據,一個卷起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放在她的膝蓋旁。除了筆記本電腦以外,她的行李似乎沒多沒少——還是一個雙肩背包,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與她來時一樣。

看上去沈畔並沒有領略到X市購物天堂的魅力。

同事C皺皺眉:“行了,少說兩句,沈畔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同事A冷哼:“我還沒說幾句呢……”

同事A也不是什麼壞人,隻是她有些好占小便宜。突然將矛頭對準沈畔,也是因為她們倆之前結下的梁子——老實說,盼盼至今仍未搞懂那是什麼梁子。她一直以為同事A對所有人說話都陰陽怪氣的。

“這幅模樣,經理又要讓我們向她學習了。”同事A小聲嘀咕,“離登機時間不就差幾小時了嘛,這時候還在工作,她可真會裝蒜。”

有一次她約好了和朋友看下午場的電影,急著下班,就拜托沈畔幫自己做完剩下的工作表格。同事A自認她也是很會看人的,沈畔沉默寡言,在公司裡沒什麼朋友,除了工作狀態以外臉上的表情總是呆呆的——一看就是好欺負的小丫頭片子嘛。再說,她隻是拜托沈畔幫自己做一次活,又沒有怎麼欺負她。

誰知道盼盼當時一愣,然後示意她要去打個電話。

同事A隻好等她打電話,高跟鞋在公司的地板上不耐煩的敲打著。

眼看著電影就要開場了,沈畔終於回到座位——這姑娘連打個電話都必須要去茶水間,老實的不可思議,即便當時已經快下班了——她還是那副呆呆的表情,頗為認真的回複同事A:“抱歉,我老公不讓我加班。”

當時同事A差點給她氣死。不做就不做,你非要欲蓋彌彰的說打電話,然後又搬出你老公——這和你老公有什麼關係?真是浪費她時間!

真的想要幫助同事A,但因為可能會加班所以必須打電話請示霍準意見,得到對方的回複“不行”後認真回絕同事A的盼盼:???

同事A氣不打一處來,眼看時間緊迫,她索性將文件夾和U盤直接摔在沈畔的桌上,然後踩著高跟鞋“登登登”跑了。隻餘沒反應過來的盼盼,以及一大堆不屬於她工作內容的文件。

同事A當時是這麼想的,沈畔這麼呆,工作又是出了名的認真,總不可能無視公司今天沒完成的指標吧?

結果第二天上班時,公司會議,當著所有同事的麵,她被領導指著鼻子臭罵了一頓。原因是,同事A昨天未完成的工作竟然堆在了領導本人的桌上,最上麵的文件夾還貼著一張字條——出自同事A自己的筆跡——我要看電影,望完成,明天見。

當時沈畔就坐在會議桌上,表情比誰都無辜,還在領導結束訓話後認真鼓掌。

事後同事A質問她為什麼要陷害自己。盼盼說:“我沒有。我在工作,但是老公打電話問我為什麼還在加班,我就把你的事情跟他說了。我老公說交給他,讓我先回家。”

“所以我就回家了。”

同事A被這拙劣的借口氣笑了:“你是說,一切和你沒關係,這麼陰損的事情是你老公乾的咯?”

之前一直表情懵懂,十分好欺負的盼盼眼神立刻就嚴肅起來:“不準瞎說!我老公才不會陷害彆人呢!”

她還特彆強硬的補充:“你再這麼過分,就屬於誹謗行為,是要坐牢的!”

同事A竟然被她語氣裡的認真嚇出了冷汗。

從那以後,沈畔在她心裡的標簽就從“好欺負”變為了“表裡不一心機女”。

正被三個女人隱秘議論的沈畔沒有絲毫自覺,她隻是盯著表格裡的某個數據,半晌,又用光標補充了一條橫軸。嗯,這樣應該差不多了。

啊,任務完成之後,就覺得肚子好餓。我好像還沒吃早飯?

沈畔摸摸小腹,打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這應該是早飯,但她記不得自己在哪裡買的了,也記不得這是什麼食物——從今早起來開始,沈畔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電腦屏幕上。她計劃在上飛機之前完成這份初步家庭財務整理。

是的,家庭財務整理。這可不是什麼公事。是盼盼前天晚上就下定決心做的事情——自她發現霍準的傷口之後。她有一個構想,而作為優秀的理科生,構想需要數據支撐。

沈畔一邊對表格裡的數據進行檢查,一邊掏出了紙袋裡的食物。一杯熱咖啡,一塊油乎乎的煎雞蛋,一隻抹著厚厚一大層番茄醬的熱狗。

什麼啊。

沈畔看著熱狗上醒目至極的鮮紅色,有些反胃。這讓她再次想到霍準的傷口。沈畔把手中一口未動的熱狗丟進垃圾箱,接著嘗試咬一口煎蛋——結果因為溫度的下降,口感油膩極了——她又把煎蛋丟進垃圾箱,打開咖啡杯的紙蓋,盯著那獨屬於清咖啡的石油般的色澤,陷入沉默。

……她買咖啡時,竟然連讓老板多加糖多加奶的要求忘了。

算了,正好減肥。

沈畔把熱咖啡裹入牛皮紙袋,站起身,試圖尋找一個可以倒空飲料的水池。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站在安檢口外的駱珍花。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碎花裙,隔著安檢處的透明玻璃板衝沈畔招手。